“这个不用她的同学说,我也知道。杨相晚既然有意隐瞒,肯定不会让她在武冈读书。我想知道的是,她具体在哪里。”
“满老爷的意思,是非要找到她不可?”
“你说呢?”张云卿恼怒地剜了他一眼,“我让你去干什么?”
“我也知道,满老爷要我去找她,可我实在问不出来呀!”
“你认为,杨月婷和杨相晚是什么关系?”
“应该是……父女关系。”张钻子自作聪明地说。
“嗯,你凭什么这样认为?是不是因为都姓杨?”
“对呀,不然杨相晚怎么会去找她?一个土匪的女儿到外面读书,当然不能暴露身份。就是中怡少爷在师范,满老爷用的也是化名嘛。”
“你的意思,杨月婷是杨相晚和关月云所生?”
张钻子肯定地点头:“那当然!”
“错啦!我告诉你,当初见到杨月婷的时候,已经有五、六岁,而那时关月云与杨相晚成亲才三年!”
张钻子吃惊地看着张云卿:“是吗?这么说,他在关月云之前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如此说来,杨相晚一定是瞒着关月云的,肯定!”
张云卿把目光移开:“所以,我们一定要查清这件事。”
张钻子叹道:“那次我没看到小女孩。如果知道她有五六岁,我早就去查了!一旦查清,杨相晚的把柄就抓在我们手里了!”
“这是我没有说清楚,当时也没有想得太复杂,不怪你。”
“满老爷,这个事对我们很重要,我再去查个水落石出!”张钻说着就站起身。
“杨相晚有没有私生子,查实了都是好事!”张云卿说到这里长叹一气说,“钟雪华七、八天了,应当早就到了长沙,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
张钻子见状,不无同情地说:“满老爷当这个家真的不容易啊!”
张云卿感叹道:“就你还理解我!你的担子也不轻,如果真是私生女,杨相晚肯定会千方百计隐瞒,查起来是不会那么轻松的,你要多下功夫。下去吧。”
张钻子退下后,张云卿又想到了尹立言的“大西南联军”,以及贺子非、李精一在高沙建部队的事。突然他有一种担心:邓联佳会不会借助尹立言的势力报仇呢?想到这一点,他倒抽了一囗凉气。
元霄节过后,钟雪华在张云卿的期盼中终于回来了。
钟雪华一回来,还来不及喝一囗水,就径直来到张云卿的书房,掩上门急切地说:“满老爷,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张云卿亲自倒了一杯茶递上说:“坐下来慢慢说——”
钟雪华落坐,仰脖子喝下一杯茶,然后用衣袖抹抹嘴巴道:“张光文的财产,果然落在了邓联佳的手里!”
“你找到他了?”张云卿眼里倏地一亮。
钟雪华点头:“他在长沙,把张光文的又生春货行改名‘恩公绸缎百货行’,他自己也改了名,叫做仇、仇……”
“是不是叫仇雪斋?”
“没错!满老爷真是未卜先知!”钟雪华敬佩得五体投地。
张云卿于是把他在刘异那里听到的说了一下,然后道:“这些年邓联佳都在干啥?”
“既然满老爷已经知道这么多,我就长话短说,只拣那些你不知道的说——这些年邓联佳什么事也没干,就干一件事:为他的主子报仇。”
“是吗?他是如何报仇的?”张云卿眼里射出寒光。
“满老爷还记得民国廿八年的事吗?”
一听钟雪华提到1939年的事,张云卿心里就涌起一股凉意,很久才说:“那一年的事,叫我没齿难忘啊……”那是抗日战争的相持阶段,在张云卿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国民党四十九师师长李精一突然从天而降,像当年陈光中一样把他和手下六百多人全部“收编”了,还给了他一个“志愿兵营”的营长。当时他怎么也想不通,李精一为何对他如此了解,手段也更胜陈光中一筹,一出手就由他全无反抗之力……现在他听钟雪华提起,心里就明白了,“莫非是邓联佳干的?”
钟雪华点头:“正是邓联佳的诡计。”
张云卿倒抽一囗冷气道:“那一次我们真是吃亏不小,李精一把我们当炮灰,战场上死了不少弟兄,你和我也差点死在日本人手里。”
“可不是!民国廿九年在昆仑关那一战,日军的炮火多么猛烈,李精一想让我们送死,若不是满老爷你灵光,带领大家逃了回来,弟兄们的骨头早就打得鼓了!”
沉默良久,张云卿又问:“那后来他还有什么动作?”
“还有,自从张光文死了后,邓联佳一刻也没有停止过与易豪的联系。”钟雪华连忙把打听到的消息全都说出来。
“如此说来,易豪与我结盟都是假的?”张云卿牙齿格格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