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假的!无非是想麻痹我们。近些日子他活动很频繁,估计又有大动作。满老爷,我们要及早做好准备。”
“他还在长沙吗?”
“没有,刚刚离开。”
“去了哪里?”
“回了武冈,跟尹立言一起回来的。”
此时此刻,张云卿仿佛看到张光文正在高处狞笑,而邓联佳已经气势汹汹向他扑来,不由得本能地打了一个寒战。
“张光文真是绝顶聪明啊!现在我才明白,他最后一次与我较量之前,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旦死在我的手里,就让邓联佳接过他手里的复仇之剑。”说到此处停下来,张云卿无限感叹,“小时候听说书人讲《三国演义》,诸葛亮死后了还能计退司马懿的故事给我印象最深,没想张光文比诸葛亮还要诸葛亮,死去十多年还能与我作对!能被张光文看上肯定不简单,邓联佳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先前还跟我们还交过锋,就两个字——厉害!”
“他应该比不让张光文吧?”钟雪华不以为然撇撇嘴。
“不!”张云卿摇头,“与张光文比,邓联佳有过之而无不及。”
钟雪华不解:“满老爷何出此言?”
张云卿认真道:“他胜过张光文之处,就在于他能沉得住气!你想想,张光文已经死去十五年,这十五年他一共做了几桩事?”
“不就两桩吗?”钟雪华还是撇嘴。
“两桩还不够吗?他出手一次,我们五六百号人就损失了多半,换上你能做到吗?”
“我……”钟雪华不得不低下头,书房里陷入长久的沉默。钟雪华瞥见张云卿掏出金怀表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看着窗外,仿佛忽略了自己的存在,终于忍不住了,“满老爷还有什么吩咐吗?没事的话,我就……”
张云卿又看了一眼怀表,;“才不到二十分钟,你就耐不住了,人家一忍就十五年啊!老钟,我这样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邓联佳不是个简单人物,今后不可再疏忽!如果我的估计没有错,这一次的来势一定比十五年更凶猛!”
“是,我也估计到了。邓联佳为了笼络尹立言,还留下他在长沙过年,天天是山珍海味盛情款待。这次他和尹立言一起来到武冈,可能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所以情报工作非常重要,你和钻子既要分工也要合作,相互交流、相互弥补,不要有任何漏洞!”
“是,这一点我太有体会了,当初若能按照满老爷说的去做,邓联佳早就被我们发现了,哪能有现在的问题?”
张云卿这才点点头:“你能明白就好。去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钟雪华如获大赦般离开。
又是数日过去,张钻子在张云卿的盼望中回来了,两人刚刚在书房坐下,有人通报刘总队长派人过来了。
张云卿心里“格登”一下,预感有大事发生了,因为在正常的情况,如果没有大事,刘异是不会派人来的。他对张钻子说:“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去就回来。”
张云卿来到会客室,果见是刘异的心腹金丝猴坐在那里喝茶。金丝猴一见张云卿进来,放下手里茶杯站了起来:“满老爷好!”
“坐坐坐,什么时候到的?”张云卿明知故问地。
“刚刚到。”金丝猴恭谦地陪笑。
“我干爹还好吗?”
“老爷很好。”
张云卿见金丝猴仍然站着,心里想:这个人在刘家这么多年了,还是这知老实,难怪刘异喜欢他,也难怪历天底下的大人都喜欢本份老实的仆人。他嘴上却说:“坐呀,跑这么远的路不累吗?”
“不累,我是骑马来的。不坐了,就一句话——老爷说要你近几天抽空去一下。”
张云卿见金丝猴不说也不走,心里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有意追问一句道:“还有吗?”
“还有就是老爷要我办完事早点回家,不要在路上担搁了。”
“好,我本想留你吃饭再走,那就不担搁你了。”张云卿说着从囗袋里摸出几块大洋递上,“辛苦你了,到路上买点吃的吧!”
金丝猴坦然接了,嘴上却说:“满老爷每次这么客气,叫我真不好意思。”
“一点小意思,见笑了。”张云卿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想:只要傍了有权的,再老实的人都知道要钱,也难怪中国人喜欢当奴才,当不上的才去造反。由此看来,中国只能有两种情形才可太平无事:一是都有奴才当,二是都能做大人。但这可能吗?所以还是当土匪好,中国永远乱,就永远有我们的好日子。
张云卿一路这么想着回到书房里,一见到张钻子,他就清醒了,有点急不可耐地问起:“情况如何?”
张钻子摇头:“该找的都找了,没有线索……”
张云早就预感到了,反过来安慰道:“你这一趟没有白辛苦,杨相晚如此秘密,足见他的心里有鬼,害怕被人抓住把柄。”
张钻子苦着脸道:“问题就是,这把柄怎么也抓不到。”
张云卿也感到很棘手,在房里来回踱步,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张云卿开腔了:“干脆顺藤摸瓜,去找舒曼文,就不愁找到杨月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