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微打了个酒嗝,有些失望,他摆了摆手,很宽容地说:“算了算了,滚吧。”
“是。”王诚缩着脖子,缓缓退去。
身边没了人,祝微终于松快起来,他跌跌撞撞走进雪地里,并骂退了一众想要跟上自己的随从。
“我,我要去长缨处。”他喃喃道,“我要去长缨处,找秋凤岐。”
“皇爷!”王吉在后面高喊,“现下已是子时,秋相还病着,应该早已散衙回府了!”
祝微充耳不闻。
他一路横冲直撞,像个雪夜出来游荡的鬼,在太宁城中肆无忌惮地给每一个看到他的人当头一惊。
而等秋泓得知此事时,祝微已经踏上天麟桥,准备纵身一跃了。
“陛下,你在做什么?”他低咳了两声,忍着刺骨的冷风,上前问道。
祝微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天麟桥下那被冻得结了冰的御河:“先生,你说我如果跳下去了,会不会摔死?”
“会。”秋泓面无表情地回答。
祝微一愣:“那如果我死了,我还能回去吗?”
秋泓皱眉:“回去哪里?”
“回去……”祝微失魂落魄道,“回去我的家乡,回去我熟悉的地方。”
秋泓只当这人喝醉了酒,他被王吉扶着,也攀上了天麟桥的栏杆,和祝微在风雪中面对面地站着:“陛下,回吧,太冷了,臣的身子受不住。”
祝微凑到了他的近前:“先生,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什么?”风太大,秋泓听不清。
祝微又说:“没关系,我是皇帝,不对,朕是皇帝,朕是皇帝,朕不许你讨厌朕!”
“陛下,您……唔!”秋泓的话还没出口,祝微已扑上前,用自己的双唇封住了他的嘴。
紧接着,两人同时脚下一滑,栽进了雪地里。
天极十年(五)
坐在长缨处直庐后的小榻上,刚刚睡醒的祝微靠着床头道:“先生,朕准备加封你为太傅。”
秋泓阖着眼睛,所答非所问道:“陛下的背上,怎么有一小块疮疤?”
祝微一怔,旋即接着往下说:“当初朝臣们都劝朕封沈淮实做太傅,可他长得又丑又老,朕不愿意。只有先生你,才是朕唯一的老师。”
秋泓不做声,脸色却难看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