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摔门离去。
我脱力般慢慢滑落到地上。
3
三年来,我对他的爱意早已消磨殆尽。
不甘只是执念,现在这份执念也变得没有意义。
只愿父母平安顺遂,能让我放心体面地离开。
我归宁省亲,裴行之和往常一样,没有陪我。
只派了他的心腹武乐陪同,或者说监视。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回去看爹娘了,他们的白发又多了许多。
“劳爹娘记挂,女儿一切都好。”
母亲拉住我的手,涕泪涟涟,怨道:“你总这样说,只看他从来不陪你回来,就知道你过得并不好。”
“你施了厚厚的粉霜胭脂,难道我就看不出你的憔悴吗?”
“从小你便不会争抢。但女儿,恩宠是要自己争来的。”
我咽下一记苦笑。
争宠是母亲立身的法本。
殊不知,裴行之苛待于我,恨的正是她的争。
母亲本是妾室,父亲宠妾灭妻,害嫡母含恨而死。
母亲上位后,她如何受的打压磋磨,便加诸阿姐身上。
而裴行之更加倍折磨我。
他说,知道是我心悦于他,我母亲便害阿姐不治而亡,只为夺走他这个乘龙快婿。
母亲射出的一箭,回旋十余年,终究是扎回到了我的心口。
女儿不孝,能做的,只有偷偷将积攒的银钱,藏在母亲的妆奁里。
抚摸着父亲珍爱的古籍,泣不成声。
我回府时遇见裴行之,他淡淡瞥来一眼。
“夫人,为何不告诉……”拂冬欲言又止。
我笑了笑,“若说我快死了,只怕他要拍手称快。”
书房之事后,他待我的态度平静了很多,不再处处为难。
我以为,他那样折辱我,总能让他的恨意纾解些许。
可不曾想,恨意何谈消散。
未曾宣泄的日子里,只是在发酵。
4
暖烟来找我时,我还在准备身后事。
“夫人真有闲情逸致。全家都上了刑场了,还有心思涂涂写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