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蓝不知道当年这回事,不由一愣,但看着孟悬壶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火气不由更大,立刻反唇相讥道,“你委屈,你吃苦受罪,难道我这些年就过得好了吗?”
她细细数落起来:“当然你走后,所有人都说我是个丧门星,跟你犯冲,才让人贩子把你拐走的。爹娘天天哭日日哭夜夜哭,地也不种了,活也不干了,还得我做好饭劝她们吃求她们吃。”
“后来没有几年,她们就说死了,我是个女人,家里的地也被收回来,我也不能外出做工,差一点就要被叔伯卖了,幸好当年有个翰林看我可怜,我才能保住家里的房子。你以为你是在自我牺牲吗?其实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我根本就没有过得好,反而是过得更坏了。还不如当初就让我嫁给那个死胖子呢,他们家最起码有钱,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当上少夫人了。”
她说得是气话,孟悬壶不知道,但她一直在上京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那家人有钱没错,但是抠门也是真的抠门,对待儿媳妇那叫一个不仁不义,说是媳妇,其实跟女使也没有区别,还是那种传宗接代的女使。
而且,胖子家也没富裕到那种地步,只不过是吃得饱饭而已。
孟悬壶半晌无言,两人就坐在院子里生闷气,一个比一个苦着脸,最后还是孟青蓝雇佣来的女使喜鹊儿看不下去了,出来打圆场,“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真是好不容易才团聚在一起,天天吵吵嚷嚷地多没意思啊,都是误会说开了就行了。给我小喜鹊一个面子,咱们大家一起包饺子吧。”
孟青蓝斜着眼看她:“你小喜鹊有什么面子?”
喜鹊柳眉倒竖,叉着腰,“我小喜鹊怎么就没有面子了?满上京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抠门的官大人,除了我吃苦耐劳,还有谁愿意给你家做工啊?我要是走了,你都找不出来第二个人。”
孟青蓝反驳:“可我家里也没什么事啊,就这么小几间屋子,除了做饭洗衣服,也用不着你干什么啊。”
小喜鹊道:“你少胡说,就你们两个人,都把我忙得团团转,你也不看看,人家出来什么排场。姓辛的每次一出门,马车大的呀,身边光是侍从就两排,再看看你家,穷酸。”
孟青蓝道:“你也说了那个是姓辛的,满朝谁还能比他家还厉害啊。再说了,我雇你来,是让你伺候我一个人的,谁让你管不相干的人了?”
小喜鹊还没说话,孟悬壶就停止了生闷气,气急败坏道,“什么叫不相干的人?”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直接往小喜鹊怀里塞,“这是十两银子,算你今年一年的工钱,以后雇佣你的人就是我,某些不相干的人你就不用理她。”
孟青蓝急了:“什么啊,知不知道先来后到啊?你还读过书,你小时候随便教我两句我现在还记得什么叫礼义廉耻,你背的那些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喜鹊忙把银子揣到怀里,制止道:“行了都不要再吵了,都说了今晚吃饺子,我一个忙不过来,过来帮忙。”
孟青蓝重重“哼”了一声,不满道,“这又不是逢年过节的,吃什么饺子啊?什么馅的?我要吃肉馅的。”
小喜鹊还没回答,孟悬壶就插嘴道,“肉馅肥肥腻腻的,谁愿意吃啊?我不管我要素菜馅的。”
小喜鹊道:“别吵了都有都有,有猪肉馅的,也有白菜豆腐馅的,真是服了你们俩了,本事没多少,脾气倒一个比一个大。”
孟青蓝孟悬壶这才算是暂时鸣金收兵,但忙活一晚上后,在饺子蘸料的问题上又开始吵得不可开交。
上京中自然大家都吃醋,可孟悬壶在镜州长大,偏偏要吃辣椒末,这两人一言不合,就又各自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小喜鹊摸了摸怀里的十两银子,一点儿也没有愧疚的意思,这都是她应得的,这两个祖宗真是太不好伺候了,天天在耳边吵来吵去,她小喜鹊都要变成小聋子了。
武神音跟谢濯说了谷藕生的事,他得知赵升死了,也颇有感慨,人从小也是富贵长大的,但家道中落,所以才更想着出人头地,没想到尚未光耀昔日门楣,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武神音道:“估计也就明年或者后年的功夫,魏国酒可以被灭了,到那时候,不知道能休息几年,才要开始打下一个。”
谢濯道:“别这么想,你母亲年纪也大了,马上多苦,估计再来一次就受不了了。”
武神音笑道:“你没听说过’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吗?陛下这人,八十了也照样可以征战马上,她好像有无穷的精力,是闲不下来的。我是想说,藕生这个榆木脑袋,都能现在醒悟,为什么陛下就不可以呢?”
谢濯道:“说不定马上就后悔了呢?”
他低头看她,眸子里一派温柔,武神音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低声在他耳边问,“你那天根本就没醉酒是不是?”
谢濯微微一愣。
武神音又咬了一下他的脖子,催促道,“是不是?你还敢骗我,真是好大的胆子。”
已经好几日过去,谢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旧事重提,配合地昂起头,把脆弱的脖颈留给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阿音怎么知道的?”
武神音没回答,咬了一下他的喉结,谢濯的手立刻攥紧了她的衣服,有喘息声从喉咙里溢出来。
她也是无意中才知道,大部分男人如果喝得酩酊大醉根本就不能行房事,可谢濯那日分明是正常得很,她就猜测这人可能是骗她,便随口诈他一句,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就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