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出来以后,很困难的止血,缝合伤口。
乔昭在旁边面色沉着,有条不紊。
她没有过多的伤心,自然也不像徐霁徐淮那样外放情绪。她甚至没有多去看徐纾言血色尽无的脸,只是冷静沉着的做着手里的事情。
直到最后,细如发丝的绢丝线将豁开的伤口缝合,用剪子将线剪断那一刻。这场惊心动魄的,与黑白无常的追逐才算结束。
大夫僵硬的直起身,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直集中精力,骤然松懈会十分疲惫。
他转头看向乔昭,嘱咐道:“估摸两日,大人就应该会睁眼醒来。”
“但是伤口缝合只是第一步,后续的伤口发炎溃烂才是重中之重。一定要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旁边守着,半刻离不开人。要随时注意是否有发热的情况,马虎不得。”
大夫面色严肃凝重,语气也很沉重。他说的句句属实,很多人刚开始还有气儿,都是死在了伤口感染溃败,脏器衰竭而亡。
乔昭点头,表示理解。
又看这旁边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面如纸色。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都看起来乱糟糟的,估计是吓得不轻。
大夫还是心软安慰了一句:“还好现在是冬日,天气冷,没那么容易发炎的,无须过于忧心。别到时候病人还没好,你们又倒了。”
言罢,房内又陷入安静,徐霁徐淮心悸得说不出话。
“好了,今晚我就在这里守着。”乔昭平静道,打破了沉寂的空气。
大夫颌首,道:“行,今夜我便宿在官驿,有任何事情,及时唤我。”
下人们在收拾屋内。他们的动作尽量轻,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害怕惊扰到徐纾言。
从白昼到黑夜,现在已经月上树梢。辽西的夜很静,静得让人有些恍惚,有一种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的迷茫混沌感。
徐霁徐淮还站在屋内,不肯离去。他们身上凌乱不堪,衣服上凝固着暗红色的血,看起来属实狼狈。
徐淮不肯走,想要守在这里,他心里放不下。
徐霁将他拉走了,掌印昏迷着,用不着那么多人照顾。人多了空气混浊,反而不好。
况且有乔昭在,总是放心的。
“走吧!明日再来换人,掌印都没醒,挤在这里干嘛。”徐霁将徐淮拉走了,临走时还嘱咐了一句,道:“乔都尉,我们就在外面守着,有事唤我们就成。”
随后便是门扉轻轻关上的声音。
室内忽然间就陷入了安静中。
乔昭表情有些空白,她很慢很慢的呼了口气,然后缓缓坐在床边。
直到现在她才感受到自己的手,在很轻微的颤抖。她没办法控制住,也不想克制。
那种心脏一瞬间被狠狠攥住的窒息感,在这一刻才慢慢有了缓解。
徐纾言双目微阖,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青色的阴影。昏迷的他没了意识,倒不像平时那般眉心微蹙。没了那些冷厉阴郁,倒显得温和许多。
很舒展,像是只是陷入了沉睡一般。仿佛下一秒,就会颤巍巍的睁开眼睫,清凌凌的看着乔昭。
然后漫不经心的,又带着羞意的看向乔昭,道:“亲我。”
乔昭沉默的坐在床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徐纾言苍白的脸。
很久,时间流淌得很慢。
乔昭握着徐纾言冰凉如寒玉的手,平时手就凉凉的,现在更是一点温度也没有了。乔昭轻轻的摩挲,温柔又克制。
“怎么这么傻呢?”乔昭轻声道。
是啊,怎么这么傻呢?
屋里传来一声叹息,很低很轻,转瞬间又消弭在月色中。
第92章第92章
从正月初接到圣旨,赶赴辽西,一路上白雪茫茫。到今日,尘埃落定,已经是二月中旬。
辽西的雪早已经不下了,地面上还有积雪。温度渐渐上来,河里的硬冰也在慢慢融化。隔得很远,都能听见河水流动的哗啦声,欣欣向荣的奔涌着。
初春的辽西,天空是皎洁无比的蔚蓝色,偶尔会有轻纱似的薄云。阳光洒落在雪地上,整个世界透亮干净。
人随春好,春与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