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嘴,苦涩一笑,轻轻扫过墓碑。雨水冲刷过,没有一丝灰尘。脚步声及近。倥偬有力。她侧目看去,郑淏一身迷彩作训服,束带挽起袖子,在这个阴雨天之下,他右手中漆黑的雨伞也没有那么突兀了。“郑淏?”闻卿瑶抿嘴笑笑,“我就知道你会来。”郑淏见到她,稍稍愣了一下,两年过去了,她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些忧郁,脸色也苍白了不少。明知道她今天一定会出现在这里,郑淏还是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话在嘴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窘迫地点点头,“闻小姐。”他将手中的鲜花放在墓碑前,然后立正敬了了军礼,注目了数秒。两个人就这么在墓碑前站着,一条白色的长裙,一身迷彩作训服。两个背影都略有些孤单和尴尬。微风中,雨点顺着风势吹入眼里,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站了许久,闻卿瑶忽然问道:“都过去两年了,不出意外他的军衔应该是少校了吧?”“是。”郑淏咬了咬下颌,应声点头。“喔……”郑淏不是滋味地垂了垂眼,踌躇了半晌,握紧雨伞手把,问道:“闻小姐这两年过得好吗?”“还行吧,不怎么去想他了。”闻卿瑶淡淡勾了勾嘴角,“他在那边过得好就行了。”她说完,又看了一眼墓碑,想起相处那两年的点点滴滴,眼眶一热,转过身去,“我走了,多保重。”郑淏应声,目送她离开墓园。手中的黑色雨伞,正如这阴雨的天气,低沉压抑,连背影都是灰色的。郑淏摇了摇头,总归是庆幸自己没有谈恋爱。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罐头,摆放在墓碑前的草地上。“阿呆,今天是你的忌日,这个罐头是你最喜欢吃的,当了你六年的训导员,却没来得及看你最后一眼……”-回到家,闻卿瑶疲惫地洗了个澡。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沉沉阴雨天,顾碧彤却带着孩子来串门了。婆家终归没有自己家自由,顾碧彤依然很是拘谨,但是闻卿瑶比她还不自在。明明是嫂子和小姑子,却面对面生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因为闻钟凯小朋友正拿着玩具枪,跑来跑去。他凑到闻卿瑶面前,“biubiubiu,姑姑不理我!打姑姑!”闻卿瑶轻笑,推开他,“打你妈去!”顾碧彤见她摆弄着相机,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叹气道:“听说你哥给你找了个新的心理医生?”“至于吗。”闻卿瑶皱着眉转过身来,“你看我像是需要看心理医生的样子吗?”“挺像的。”顾碧彤打量了她一眼,“我要是你,经历了那些事,我也要看心理医生。”闻卿瑶放下相机,走到阳台边,看着雨点落在窗台边,“说实话,这两年,我安逸了很多。”顾碧彤听着,抬头去看她,那一瞬间,她望着窗外的样子,平静得可怕。“分手是你提的,如果你不安逸,对得起你自己吗?”闻卿瑶回过头来,看着顾碧彤担忧的模样,不置可否地笑笑,又转过头去,侧身靠着偌大的落地窗,伸出手,让雨滴一点点地落在掌心。……回想起两年前,枪声穿耳而过,几乎要将耳膜震破。那种把心肺冰冻住、又一点点敲碎的感觉漫及全身……那天,一睁眼,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傅丞砚。然而,只有闻枫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说:“他后背中枪,险险擦过心脏,命是保住了,只是还没醒过来。”她颤着,红着眼睛问道:“那个凶手呢?”闻枫疲惫地捏了捏眉骨,“当场击毙。”“谁击毙的?”“傅丞砚。”他说完,兄妹俩相视一眼,很久没再说话。闻枫不经意间掏出烟来,却想着这是在医院,又将烟收了回去,淡淡道:“警方通报也出来了,跟他猜的一致,是我们原来解约的那个艺人花钱找人干的。”“林烨磊吗?”闻卿瑶一听,也没太大的意外,“抓到了吗?”闻枫点点头,“抓到了,网上各种新闻已经铺天盖地了,记者们都堵在医院外。”堵在医院外?想看看她这个三天两头被绑架的富家千金有多惨吗?这个世界是仇富的,大家想看的,只是热闹罢了。她沉沉呼了口气,掀开被子,“我去看看他。”闻枫说道:“那位陆参谋长在。”闻卿瑶稍稍一愣。二十多年没看过儿子,这个时候倒是天天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