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翁冷漠地低头瞄了眼浸泡在血水中的聂白。
“我刚刚好像看到你们抓来了一个女娃。”
“这个死掉的老头就是那个女娃的爷爷。她不是第一个候选者,在她之前,村里的其他女娃都试过了,但是她们都失败了。”
白天翁明知故问道:“那失败的下场是什么呢?”
唐裕风回了声冷笑,“哼,当然是成为毒龙的腹中之物。”
“要是成了,咱们可不能养虎为患啊?”
“这你就用不找替教主操心了,教主会让她忘记一切。”
二十七悔
聂东楼自从卸任守村人后,除了每天下地干点农活,去林子里打打山鸡野兔,便是守在钦兰的床前照顾她。
算算日子,唐裕风已经离开半个月了,他至今仍未履行当日承诺。聂东楼等得心焦气躁,整日为钦兰的病发愁,坐在屋里长吁短叹。他隔三差五跑到村前的那条小溪附近四处探寻,为的就是能够等到唐裕风带人来救钦兰。
天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淡如薄薄的金纱,笼在村头的林子里。
聂东楼和苍苍吃过晚饭,便叮嘱苍苍留在家里守候妻子,自个儿点了盏灯笼,出门往村口去了。趁着天还没黑,他得再去村附近转转,想着唐裕风该来见他了,他实在等不及了。
聂东楼悄摸来到溪岸边,按照当时的记忆再走一遍,他走到救下唐裕风的地点时,正好撞上巡逻的守村人乔壮。
乔壮年轻力壮,是村长的侄子,与聂东楼相熟,他看到聂东楼出现在此处,眼神诧异地望着对方道:“聂大哥,天都快黑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聂东楼碰见聂乔,他完全不意外,前几次他来这里,也与聂乔碰过面,他都借口说是待在村里太闷了,出来走走。这次他也说了同样的理由。
聂乔知道聂东楼为妻子的病操心,便没有对聂东楼的话起疑心。他们面对面站在溪岸边说了许多话,天黑以后,两人分手道别,聂东楼刚转过身,他就听见身后的聂乔发出一声惨叫,栽倒在地。
他回身一看,聂乔脖子见了血,人已经咽了气,没声了。他惊恐地丢下灯笼,扑到聂乔身旁,用手按住他受伤的脖子,嘴里呼喊道:“聂乔!这……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四处张望,只见远处树林里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人便是他盼望已久的唐裕风——他什么都明白了,人是他杀的。他冲上去揪住唐裕风的衣襟,愤怒地咆哮道:“你……你干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唐裕风不以为意地张开双手,笑道:“恩公,我是来帮你的,不杀了他,我们怎么见面?”
“你是个杀人犯!”聂东楼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只知道他失去了一位族人。他悲痛地抡起拳头,朝唐裕风的左半边脸打了一拳。
这一拳打得十分响亮,唐裕风向后倒去,差点摔了一跤。
“我真后悔救了你!”聂东楼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再次冲上去抡起拳头,可这一拳没有打在唐裕风身上,唐裕风伸出手牢牢抓住了聂东楼递来的拳头。
“我按照你说的,给你找来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你应该是想要给谁治病吧?你到底治不治?”
聂东楼神思动摇的一剎那,他的拳头挥不动,也打不下去了,他那举起的拳头缓缓垂落下来,缩回了他的身侧。
这是一个极为诱人的条件,他无法不陷进去。聂乔已经死了,他对不起聂乔,可是他的妻儿还活着,他的妻子还在等着他拯救。
他沉默了片刻,终是退让到了一边。
“他死了,我就不能待在村里了。这都是你们害的!你们要补偿我,不仅要治好我生病的妻子,还要带我们一家离开这里,给我们寻一个安全的地方生活!”
唐裕风扫了眼衣服上的血渍,啧了一声,道:“恩公说的话,我哪敢不从。我今晚就能带你们一家走。”
聂东楼转头望向唐裕风带来的那个大夫,此人身上背着一个药箱,“你们跟我来。”
唐裕风道:“等等,你手上的血得洗洗。”
聂东楼低头看着沾满血的手,他心头一怔,仿佛聂乔不是别人杀的,是他杀的。他一脸恐慌地扑到溪边洗手,边洗边呢喃道:“不是我杀了你……不杀我杀的……”
聂东楼洗完手,把聂乔拖到一棵树后面,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兄弟,你别怕,你好好在这里睡着,过几天村里人就会发现你,带你回家了。”
唐裕风道:“你们这个村,每天有人巡逻?你们村是不是不让外人进,也不准村里人出去啊?”
“我们村叫道狭村,不许外人进来,也不许村中人出去。”
“我不懂,一个破村子,有什么值得如此做?”
“村里供奉着一棵神树,传说神树会结长生果,我们聂氏一族,世代供奉神树,守护神树。”
唐裕风眼神亮了,“长生果?真的假的?”
“我从没见过树上结果,这大概只是传说。但是村长和村里人都信这个。”
聂东楼跪在地上对着聂乔的尸体叩了三个头,随后起身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我带你们偷偷潜入村子,你们不要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