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之端起药碗,递到我嘴边时,我依旧别开脸。
这段时间我随性而为,看他被折磨得痛苦了便赏脸喝两口,不悦时便一把挥开。
他眼里满是痛苦,疲惫开口:
“阿念,我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见我只是冷笑,他突然喝了一口药。
然后摁住我,嘴唇贴合上来,渡到我口中。
任我如何推拒,他都强硬地抵着我,喂完了一整碗药。
我被呛得咳得不停。
裴行之熄了蜡烛,走到门口,背对着我沉声道:
“我知道你不愿见我,那我今晚便不陪你了。”
“夜里风大,就别出门了。”
门吱呀一声关上,落了锁。
黑暗里,我揪紧衣襟,咬牙忍受着病痛。
我知道,现在我所有的,不过拜他的愧疚和旧日情谊所赐。
愧疚与悔恨,并不能真正伤及他分毫。
就算死在这后院,也是悄无声息,对裴行之没有任何损害。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次日,裴行之下值后,仍然没有再来我房中。
我抱出了从前自己的焦尾琴,自从被他摔坏后,我找琴馆修复了。
依照着记忆中的曲谱,生疏地弹奏了起来。
不多时,裴行之推门而入。
我朝他笑,“我觉得,东西还是旧的好。”
他弯腰抱住我时,一滴眼泪砸在我脸上。
“阿念,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把你锁起来了。”
“你乖乖喝药,好不好?”
我强忍着被他触碰的反胃感,
“裴行之,我时日无多,不想再与你相互折磨了。”
“你答应我,终有一天必为沈家洗雪冤屈,平反正名。”
“我会的。”
“还有,我要暖烟死。”
他毫不犹豫,“好。我带你去见她。”
迈进暖烟房中时,我几乎认不出她。
她被钉在木架上,披头散发,皮开肉绽。
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金尊玉贵的模样。
武乐行礼,“大人,她已经全招了。”
见了我,她又哭又笑,破口大骂着,“贱人!”
“你得了宠幸又如何?你还是输了!”
“看你这幅快死的样子,如今沈家满门当真都为小姐陪葬,真是痛快——”
她没能说完,因为裴行之给了她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