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女儿的房间,暂时被她用来收留无处可去的女明星。
可女明星每次都维持同一个姿势,她无声叹息,像提前预见女儿的失恋时刻,“其实你可以休息,”她委婉劝告,“不必这么拼。”
沈令伊听到有声音,愣了一下,才缓缓抬起头,有些迷茫地问,“诶,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要命。郑欣怡简直想骂人,“你状态真的很差,你没有感觉到吗?”
沈令伊迟钝摇一下头,没心没肺地笑,“没有啊,我没有觉得。”
郑欣怡深呼吸,在她床边坐下,她两手按在她肩上,苦口婆心,“宝贝你失恋了,你现在应该大哭一场,再躺在家里睡个三天三夜,而不是叫工作麻痹你的神经!”
“我睡不着,”沈令伊闻言垂下眼眸,语气怔忪,“睡觉好难,总是做梦。”
郑欣怡叹气,“……我能为你做什么?”
沈令伊两手抱膝,整个人蜷起,脑袋轻轻搭在上面,如墨藻般的长卷发覆满她单薄的后背,她轻声说,“帮我再接点工作吧。我想睡觉了,出去时把门关上好吗?”
郑欣怡很想再说点什么,可她又能说什么呢。
不要难过,不要伤心,下一个更好,早点休息,这些不过是温柔的废话,对她一点用都没有。
她最终叹了口气,没听她的,将后面几天的工作都推掉,自作主张给她订了一张去海岛散心的机票。
刚走到客厅,电话响了。
郑欣怡做贼心虚,快步行至阳台按下接听键。
“叶总。”郑欣怡喊。
叶怀谦“嗯”了声,直奔主题,“她怎么样?”
“不太好。”郑欣怡实话实说,“我按照您的吩咐,把通告往后推了几天。”
“嗯,”叶怀谦的嗓音听上去有一些疲惫,“照顾好她。”
郑欣怡不该僭越的,可她忍不住,任谁都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他亲自过来哄人。
“您呢?”郑欣怡意有所指,“她需要的并不是我。”
叶怀谦沉默一息,“再说。”
郑欣怡在艺人间口碑很好,她不卖弄资源,不打压艺人,她拿她们当朋友,当孩子,设身处地为她们着想。
沈令伊与叶怀谦的事情,她知道,但是无力阻止,跟在他们这样的人身边,无异于献祭生命,你能得到什么呢,或许你一开始要的并不是爱,可你在这样的人身边,又怎么能保证自己不沦陷呢。
他偶尔的温柔,持续的占有欲,心情好时出口的一两句情话。
你会不当真吗,你难道没有期望过希冀过那是真的吗?
郑欣怡为沈令伊难过,她说,“叶总,我不明白您在做什么。”
叶怀谦闻言对窗掸了掸烟灰,老实说,他也不知道。
她要得太多了。
叫他心烦意乱-
沈令伊被郑欣怡半骗半哄着上了飞机。
在起飞的嗡鸣声中,她鬼使神差将视线贴到舷窗边,深深往下望。
原来自深夜半空看去,港城是这样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这让她想起离开那一晚,她拉着行李箱站在人声喧沸的街头,酒店旋转门迎来送往,的士司机第三次问她目的地。
她蓦然回首,惊痛惊觉,原来世人皆有归宿,只有她,只有她没有。
沈令伊神情平静,拉下遮光板,疲惫闭上双眼。
圆满不是人生的常态,离别才是。
……
沈令伊在抵达海岛的过程中,做了个梦。
她梦到她与叶怀谦的第一晚。
那天,她刚参加完剧组的庆功宴,那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部主演的电视剧,她是女主角,坐在最重要的那一桌,几乎所有人都来向她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