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断不可能!”
“你亲笔写的怪事,当记得很清楚才是。”
“小生三十年来所撰书籍多不胜数,怎能记得那许多?有些话本大卖,却久无下册,正是这个缘故。非不为也,实不能也。难道贤侄以为,小生会喜欢这‘颍川半卷书’的诨号?”
“……”
颍川半卷生写书只写半卷的原因找到了,不是写不出来,而是写了就都忘了。
“报应!”李半初毫不怜悯地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会这样?”颍川百草生忙走到院中向阮柒求助,“阮仙长,此事可有解法!我近几年写了许多鬼怪志异,若一一报应到我身上,万万经不起折腾。”
方才阮柒一直静立院中,海棠已落了满肩。
李半初卷着手里的书拍了拍他权作安慰:“你忍一忍,横竖不会害人性命。”
颍川百草生憋青了脸,仿佛在努力回忆什么,呆滞半晌,忽然道:“小生去年一书写到天灾人祸,洪水泛滥,兵祸瘟疫等,这要是成了真……”
闻言,李半初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他生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说:“只有一句带过……不过这等祸事一旦发生,必将生灵涂炭……”
“师尊!”李半初立刻看向阮柒,意思叫他想办法帮忙解决,“此事不是妖魅精怪所为,弟子也无法可施了。”
他是真的无能为力。虽飞升了个天道,但也只能感知天地生灵,操控风雨,此事似乎超出了他的能力。
从他态度变化,连颍川百草生也看得出来,李半初是个真正心系天下苍生的好苗子,阮柒这是收了个好徒弟。
李无疏后继有人了。
阮柒神色从容,淡声道:“也非无法可解。世间万事皆有迹可循。”
“还请师尊指点。”
“半初,不是你主动要来帮百草生解决问题?”
言外之意,是不愿出手相帮。
李半初一阵哑然。
方才听颍川百草生那么说,心里一时着急才向阮柒求助。静下心来,他也知晓,阮柒不会对此坐视不理,若他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阮柒定会为这个初出茅庐的弟子兜底。
“我都是念在你与我师父是生死之交,才请主动前来帮忙。”他对颍川百草生解释道,又拿书卷敲着脑壳,“但是我现在真的毫无头绪。”
颍川百草生抱头坐在假山石上,哀声道:“文谶之事只在传说中有,真正应到笔者身上实是闻所未闻啊。”
李半初忽然掀起眼眸:“你方才说什么?”
“闻所未闻。”
“不是这个,前半句。”
“文谶之事只在……”
“文谶!”
李半初想通关窍。
阮柒方才提示有迹可循,正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头一次发生。
分明他十年前才经历那一切灾祸,竟未将两件事关联起来。
十年前他亲手结束的那个世代,一草一木,天地人事变化,皆由一本书衍化而来。
《衍天遗册》是一本谶书。
李半初得入衍天一脉,不正是入了一门以文谶治世的道学密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