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脸不争气的看着我:「回去吧,做好儿媳的本分,伺候好公婆,管教好承恩。」
我紧紧捏着手串,回了郭府,有了手串我睡眠略有改善,每日能入睡一个时辰了。
2
不知公公怎么劝了国志,在宁府付宴这日,他竟脱下了洋皮,换上了长袍,久未见他穿着这身,我一时竟看得怔了。
他出国回来后将留了多年的辫子剪了,又续起短短的头发,不知哪个发廊里绞的头发,虽然头发短了许多,却显得极为精神。
他虽年过三旬却保养极佳,还和年轻时候一样,只是脸色并不好,俊逸的脸庞勾勒出硬朗的下颚,薄薄的嘴唇紧抿着。
我不敢在穿原来那身樱白华丝长衫,今日身着一身雪青色的丝绸旗袍,又让丫鬟盘了一个时髦些的发髻。
看着国志,我走上前去,他却头也不回先上了轿车,我愣神片刻也上了车。
轿车里虽狭窄,却像隔着天堑。
我像是得了瘟病的人,令他丝毫不敢靠近,他紧紧挨着右边车门,脸色冷漠不耐,我也不敢轻易开口,一路战战兢兢到了宁府。
他急忙下了车,头也不回的率先进了宅子。
我的心冰凉一片,为什么我做了改变你仍然看不到,我内心开始怨恨国志!
公婆随后也下了车,公公脸色铁青,狠狠剜了国志一眼,婆婆也脸色不好,过来拉着我的手。
「秀云,别多想了,进去吧!」
来宁府付宴的人,非富极贵,但来往的人都知道宁老爷子做派,无一人敢穿着洋装带洋玩意。
宁宅也一副老派装饰,依旧是庭院连廊,雕梁画栋,池子里养了好些锦鲤来回游动。
不料夜晚宴会,国志还是捅了篓子。
宁府仍旧使用烛火照明,未修缮电灯。
夜宴时,宾客正欢,眼见天色越暗,国志嗤笑一声嘲讽。
「老掉牙了,现在谁不是安了电灯,顶着烛火吃饭看得见吗?也不怕吃到鼻子里去了,哼……」
声音不大不小,恰逢他人语顿暂歇之际,这话竟一时被宁老爷子听了进去。
众人脸色凝重,宁老爷子更是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公公急忙抬了酒杯出来道歉:「犬子言行无状,还请老爷子见谅。」
又呵斥国志:「逆子,你给我过来跪下,赶紧给老爷子磕头认错。」
国志也吓了一跳,看着如此严肃的气氛,他还是惧怕了,在堂中磕头认错。
老爷子见他磕了几个响的,才慢吞吞回话。
「诸位,我年纪长些,就倚老卖老说句不中听的话,电灯电话那些洋东西你们喜欢,可是我宁家只要我在一天就不能有这些玩意,我孙皓之就是留洋回来,留洋不全是坏事,但老夫最痛恨的就是留洋回来就忘了祖宗的人,数典忘祖之辈我宁家不欢迎!」
我听后心中痛快许多,又见着国志额头隐见血迹,内心有些心疼。
我们一群人灰溜溜的回了府,公公唉声叹气愁容满面,吩咐总管去取府中那座白玉罗汉送去给宁老爷子消气,国志坐在车上一言不发。
他脸庞严肃,紧抿双唇。
「国志,回府后我帮你包扎,额头的伤口可要仔细着,万一留了疤……」
他眼光如电朝我看来,语气阴阳怪气。
「你在看我笑话,心中也觉得宁老爷子说的对!?」
我怕他心情不佳,对伤口恢复不利,就顺着他的话。
「宁老爷子年纪大了,同他计较干什么,新时代已经来临,就连我这个旧女子也觉醒了,电灯多么方便,为什么不用呢?」
他露出久违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