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改过的台本,主持人很自然地过渡到她手上这个案子,并且问她在这起案件里,群众的呼声对她和当事人的影响如何。“最近在看一本书,里面有句话说‘群体只会干两种事:锦上添花或落井下石。’所以大家在做哪种人?”宋梨因正视镜头,微微一笑,“我相信一个正常的血肉之躯,不会失去对罪犯的愤怒。”主持人在最后收尾时,又说道:“考虑到案件涉及人员的社会地位和影响性质,其实这起案件的舆论还是挺两极分化的。我们也看见宋律师微博私信评论里都遭到了一些过激网友的攻击言论。”她显然愣了下:“微博不是我在管理,辛苦我助理了。”“哈哈哈宋律师真幽默。”主持人被逗笑,问道,“不知道您对自己一大批男粉脱粉这件事有什么看法?”那批男粉大多是冲着她颜值来关注的,但看见宋梨因的个人账号近期转发了很多捍卫女性权利的东西,又为这个案件当事人发声。一个个就都被刺激到了一般,觉得这并不是他们心中的那个清纯明艳的佛系美女律师了,纷纷脱粉回踩。“我不是明星,也不用大家对我定标签和人设,更不会因为他们三言两语就退缩。”宋梨因不紧不慢道,“好坏是我,荣辱是我。昨日种种,皆成今我。”这期节目当天傍晚很快加工剪辑,在准时6点半的晚饭时间播送了出去。而宋梨因回律所加了会儿班,没注意时间,回家时就硬生生地堵在了高架上。她还记挂着出门前樊苓来了,把自己男朋友留下单独面对准丈母娘似乎是挺不厚道。于是宋梨因一直在试图发消息问问他们相处得如何:【宝宝宝宝!怎么样了?】许洌:【别把我在床上对你的称呼用回我身上。】宋梨因:【少管我!我妈还在家吗?】许洌:【在看你的节目。】他拍了张照片:樊女士确实坐在沙发上,手边抱着只她的猫,电视机里正好切到宋梨因的镜头。几个小时前,樊苓进屋时和他面面相觑,都有一丝不自在。宋梨因其实是临时跟她说的许洌在这,似乎也没考虑她的想法。她刚给自己女儿发条信息说:【出差,明天的航班。今晚来看看你,在你楼下了。】她女儿立刻回了句:【我男朋友也在。您认识的,还是许洌。】“……”偏偏宋梨因临时还跑了,就留下他俩。樊苓好歹是长辈,错愕几分钟后就恢复了平静。一边把买的水果放好,拎着菜进了厨房:“现在在干什么?”许洌跟进去打下手:“入伍了。”“当兵的,肩上几颗星啊?”“三颗。”樊苓讶然看他一眼:“你这个年纪能有三颗星,没少吃苦吧。”这话当然不是夸他,而是明指他工作必定不简单,也算不上安全。许洌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军人这类职业是光荣,但对于军属来说,也的确每天为他们提心吊胆。“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搅合在一起的,也不知道你们打算谈多久。”樊苓语气还算得上淡然,也显然是对他不太上心,“但我是不会后悔当时对你这么刻薄的。”许洌一言不发地听着。樊苓切菜边说:“她那个时候太不理智,甚至想跟着你一起去国外逃避现实。真要跟你走了,她努力读这多么多年考上的大学算什么?我是宋梨因亲妈,我只想她能有自己的人生,我希望她能按自己想过的生活过下去。”“我和您在这个问题上想法一致,所以当年我退出了。”许洌低着眼洗菜,态度平缓,“阿姨,但我现在想找您把她还给我。”樊苓切菜的手停了停,被这句话刺激得霎时心头大恸。一直以来没有人直白地指出她们母女之间的间隙,但他这句话已经表示得不能再明显。她离婚后就一直把重心放在宋梨因身上,试图修补空白的这些年,但始终效果不温不火。可樊苓甚至不知道许洌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之间的进展却很快就盖过了她这几年的努力。这听上去都有些好笑,她居然还不如自己女儿的男朋友。“宋梨因知道当年我和你说了那些话吗?”“您不提,她就不会知道。”-宋梨因回来时,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两人一猫,都齐齐往她看过来。许洌起身给她接过包和外套,推推她往前:“去吃饭。”“我今晚在这睡。”一旁的樊苓突然开口。宋梨因洗过手,顺口接道:“行啊,反正客房空———唔!”许洌给她嘴里火速塞了个鸡腿,清咳一声:“我待会儿回去,客房正好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