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章换了身衣服,安抚完哭哭啼啼的顾熏儿,才被人带进一间禅房,顾远萧正坐在窗边的檀木椅上,见他进来便赶忙问道:“究竟怎么回事?”顾云章咕咚灌下一大杯茶,然后惊魂未定的抹了抹嘴道:“我出了大殿,那钟小姐非得追着我理论,我本想找个人不多的地方和她说理。谁知突然看见个行为鬼祟的和尚,他的僧袍很不合身,头上也没有戒疤,专绕着僻静的道走,我起了疑心便想跟上去看看,可那钟小姐非要跟着我一起去看,结果我们两人说话时被那人发现,他满脸凶光地想来捉我们,我们吓得一路跑到后山,掉进那陷阱才总算摆脱。”他一个文弱书生,哪曾遇上过这种惊险场面,这时边回忆边抹着额上汗珠,手指都发着颤。顾远萧听得神色越发严肃,道:“这样的时候,寺里怎么会进了贼人?需得好好查证,看那人究竟为何而来。”他原本准备今日就离开,可因为顾云章的事,总觉得心头不安,于是也让寺里给他安排了间房,准备陪他们留宿一晚。到了下午,方仲离开了许多不是,顾双华有点尴尬,可她说的也非假话,堂兄这人有时候,确实满脑子士大夫的迂腐固执。这时殿内的筵讲开始,几人也就不再交谈,待到结束时,顾熏儿竟听得睡着,怎么唤也唤不醒,顾双华无奈,只得将她吃力地抱在身上,又同苏、钟两位小姐道别。她正伸着脖子寻找侯府的丫鬟,方仲离身边所带的书童,叫做莲心的走出来,朝她恭敬道“顾小姐,我家先生请你过去一趟。”顾双华正吃力抱着小堂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为何方先生会突然叫她前去。幸好这时顾远萧大步走过来,一把从她手中接过顾熏儿,又对莲心道:“同你家先生说,三小姐还有要事,没空去见。”莲心还想说什么,可看着长宁侯黑口黑面的模样,缩了缩脖子便往回跑去。顾双华松了口气,好奇地问哥哥:“咱们有什么要事吗?”顾远萧将熟睡的顾熏儿交给身后赶来的嬷嬷,吩咐她带小姐去歇息,然后微微一笑道:“要事就是同我一起,在寺院里逛逛。”顾双华也不多问,只是点头陪哥哥往前走,两人并肩而行,时有青鸟擦过头顶的树叶飞过,伴着不远处的袅袅梵音,扫下几片杏花翩旋。两人走到一棵挂满绸布的许愿树旁,顾远萧见妹妹侧头细看,便问道:“你想许愿吗?”顾双华点了点头,两人便去取了红布和笔墨,顾双华想了想,在红布上写到:一愿祖母长寿安康,二愿哥哥前程锦绣,三愿侯府亲人平安顺遂。顾远萧偏头去看,见自己只排在老夫人之后,莫名有些满足,想了想,突然问道:“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教你写字的吗?”顾双华转头去看他,谁知哥哥走到身后,将她执笔的手握住,带着她在那红布上写到:四愿心心相印、生死不渝。顾双华看着这行字皱起眉,也不知这心心相印到底指的是谁,莫非哥哥已经有了心上人吗。可哥哥却再躬身,绕过她的腰将那块红布拿起放在吹干,再递到她手里道:“就由你来抛上去吧。”顾双华收回心思,拿着那块红布抬头去看,只见那颗松树靠下的枝桠几乎被挂满,重重地往下坠着,唯有最上面,向天际斜伸出的一枝,因为太高而根本无人能抛得上去,显得孤零零,遗世而独立的模样。她仰着脸道:“听闻这红布抛得越高,许的愿就越灵,哥哥,你说该如何才能抛到最上面的那根枝桠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