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转了一圈溜回去,抿唇甜笑:“是很热呀。”韩祎没说话。郁桃默默在心里细数着他的眼睫,一面偷偷看过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一股热气冲头。“你知道为什么这么热嘛?”韩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郁桃歪头倾向手臂,眨了眨眼睛,笑容更加甜美:“因为看见世子哥哥,我就觉得心里很热呀。”韩祎漠然的摩挲着刻刀,“看见我?”“嗯,没错,就是看见你。”郁桃点点头。湖边凉风袭面,四面树木的叶子沙沙作响,日光倾斜,照入凉亭中。韩祎敛目微盻,目光比他手中的刻刀还要琢磨人。两人面面相对,她往前凑了凑,看着那张脸补充道——“热到□□焚身。”她说。那双幽黑的双眸倏然一紧。半响,他嗤一声笑,袖手起身离开此地。这就走了?我说错了什么吗?郁桃眨了眨眼睛,没怎么想明白,到底又是什么话得罪了或者是吓跑了他。但是她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也不畏惧这会儿日头比刚才还要大,丢下翘楚和拾已,娇声喊道:“——世子哥哥。”韩祎其实走的不快,若不是郁桃了解此人绝情决义的个性,她都要误会他是不是故意放慢满了步调在等自己。廊上安安静静,轻荡的灯笼随着风还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郁桃穿过他身后的随从,落于半步的位置,才停下来,面带笑容:“你怎么突然走了呀,差点追不上你。”不等韩祎回答,她弯着眼睛,笑眯眯问:“世子哥哥是不是担心我跟不上,所以走的这么慢呀?”韩祎垂眸,目光从她脸上轻轻掠过。他看着她,渐渐停下脚步来。她觉得他应该是想要说什么,心口莫名紧张的跳动起来。“姐姐。”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郁桃转头看见郁苒站在拐角处,头顶罩着一把伞,而撑伞的正是段岐生。郁苒目光微闪,像是才看见人一般,朝韩祎福身,“韩世子。”韩祎掀了掀眼睑,点了下头。晦气!郁桃摸了摸手臂,想要溜走,却突然又被叫住。“姐姐。”她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转过身,懒洋洋道:“干嘛?”郁苒一手捂在胸口,看了眼韩祎,又看了眼她,欲言又止:“姐姐吃够没?那头宴席还没撤下来,要是饿了还能回去吃两口。将才我在桌上看到姐姐着急出去,像是也没吃什么东西”郁桃扯着嘴,“劳你费心,时刻盯着我。”“姐姐误会了,我只是关心姐姐,没有别的意思。”郁苒楚楚可怜的站在伞下,柔弱的似能被风刮倒。“哦。”郁桃深吸一口气,微笑:“和我有关系?”“姐姐”郁苒的眼中含着泪水,“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如果是为了那件事情,我从前那些无知的话,现在岐生哥哥也在这里,只要你愿意原谅我们”“郁苒。”郁桃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样,忍无可忍的打断,“如果你吃饱了,那我劝你早些喊个府医来瞧瞧。”郁苒的泪水尤挂在眼睫上,听见她说府医二字,明显往后退了两步,靠在段岐生身前,一手紧张的抚在小腹前。郁桃抬起下巴,看着她插着精致朱钗的脑袋道:“——瞧瞧你的脑子,会不会遗传到肚中的孩子。”说完,她瞥向撑伞的段岐生,“哦,忘了还有你。”“郁桃!”段岐生脸色变了又变。郁桃笑吟吟看向他:“你是不是忘了该如何称呼我?”段岐生顿时哑口无言。郁桃看着伞下二人,前者虚与委蛇后者瘠人肥己,挺绝配,她越看越觉得绝配,甚至离开时忍不住抬手道一声‘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而她也未曾看到留下的两人脸上的神情数十来回,极其精彩。这一回博弈,郁桃再次完胜,她走在廊上的步伐都要轻快许多,但很快她想起个被忽视了有一会儿的,也是方才作壁上观的人。她的心颤了一下,忍不住用手捂住嘴。错了刚才那么好的时机,自己应该装装柔弱的。呜呜呜,我为什么那么凶猛,表现得那么强势。她内心重复着一万遍咬手帕痛哭,呜都怪郁苒,每次都来击怒我。想到郁苒那几句‘赶着出去,没吃几口’,她还是想要微微的挣扎一下,希望挽救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斟酌再三,她轻声喊:“韩韩伟。”前面的脚步停顿,但不知为何郁桃从这个停下的动作到转身,都能观察出主人心情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