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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双心壶(第1页)

一把鎏金龙马纹的双心壶。

李元轨皱起眉,隐约觉得自己以前听过“双心壶”这玩意,而且不是什么好物。

裴律师耐心地解释:“那是近世以来常用来下毒的玩意。酒壶中间有两个内胆,一胆盛好酒,一胆盛毒酒,通过壶柄上的两个气孔控制,人们明明眼见是同一壶倒出的酒水,实则两杯完全相异。这种壶做工得异常精细,比‘转心壶’更加隐蔽难以觉察。”

“怎么说?”李元轨一边问,一边想像两种双层壶的内部构架。裴律师解释:“‘转心壶’也同样有两个内胆,但是需要斟酒人转动壶身,将盛有欲倒酒水的内胆出口拨到壶嘴一边,才能转换倾出物,动作较明显。当年秦王带入宴厅的侍从,都全神警惕预防府主中毒,如果东宫的人用转心壶,未必能瞒得过他们监视……”

“是了!”李元轨一拍大腿,“那晚东宫大郡主先给柴驸马等人敬酒,柴驸马等喝下都没有异状。改敬秦王以后,明明是同一壶倒出的酒,秦王喝了却差点没命,原来奥秘就在这双心壶里!”

裴律师点头认同:“正是如此。所以此壶出井后,东宫给秦王下毒酒的事实,便昭明无误。哪怕寻不出主使人和经手人,这案子也算真相大白、可入史籍。”

“可入史籍”这话说得有点嘲讽和诛心,但也不算为过。只怕二哥他们急着翻案重查,唯一目的就是这个……李元轨心内默默讽刺了下当今天子,又想了一想:

“从案发到裴二郎你遣人从井中捞出双心壶,已过了一年多,怎么能判断那双心壶就是东宫订婚宴上所用的?也可能是一年后,宫变以后,东宫内有人见复查此案,为免株连滥刑,现找了个合用的壶丢进井里,又向查案人你们通风报信?”

“先父与某当时也想到了此点。”裴律师点头捋须,“但那金壶从井底捞起时,壶身已积了一层薄淤泥,泥上还长出了苔藻。那就不可能是几日前刚刚投进井里,它在水底确实已躺了许久。后来先父特意保存壶身上的些许泥藻没有洗净,回奏案情时当众出示,又请在场的与宴宾客辩认,殿上王公重臣宰相——还包括前东宫属臣魏征、王珪等——都未提出异议。”

李元轨还是有点嘀咕,又问:“这金壶物证,如今还能看见么?这么重要的案子,卷宗保留期是不是长些?”

裴律师思索着回答:“此案至今仍有疑点,又案发东宫、危及圣躬,卷宗和金壶、食盒等重要物证,裴某以为,不会轻易销毁,只怕仍封存在大理寺库内。吴王要复查,可去大理寺找找试试。”

大理寺少卿孙伏伽也是个与魏征齐名的硬骨头,经常为执法断案把皇帝李世民顶撞得下不来台。一想到要去找他要证物,李元轨顿时头疼,换个方向问:

“那酒壶虽打造得精巧,毕竟还得有人来使用,才能成功毒倒秦王。裴公找到了下毒用壶,执壶倒酒之人,后来找到没有?”

“没有。”裴律师摇头叹息:“正因为查不出来,某才说此案至今未真正告破。”

“当年执杯敬酒给秦王的,是东宫大郡主,”李元轨思考,“她只有六七岁大,自然不可能主导这等周密阴毒事。下毒者,当是在她身后端盘倒酒的侍奉人……”

“不错。武德八年,大理寺卿崔善为带人亲至东宫典膳局,坐地问案,要查是谁那晚为大郡主斟酒。当时大郡主身后站了两个奴婢,端杯的是她的自幼保母贺拔氏,这人好找,那个斟酒内侍却离奇消失……”

“东宫内侍怎么会离奇消失?”李元轨皱眉,“就算消失了,也应该有人记得他的姓名形貌出身啊!”

“奇就奇在这里。”裴律师回答,“后来我找了崔善为等人,当面询问,他们说东宫典膳局厨工、内坊局给使当中都无人知道、也无人听说谁被分派去为大郡主斟酒托杯。问贺拔氏保母,保母说她陪着郡主从后殿命妇宴会上出来,走到前殿,殿门口就站着一位笼冠大袖垂髭须的内侍,手端托盘,盘上放着酒壶金杯,正等着随她们进殿。保母以为是典膳安排好的,虽觉得那人有些面生,但东宫大宴,侍奉人手不足,从别处临时调来使人也属寻常,再加上她一心都在郡主身上,也就没起疑,带了大郡主进殿。那内侍将杯盘交给她,自己执壶斟酒,贺拔保母示意郡主拿杯向哪位长辈敬酒、如何称呼如何说辞……”

“她一直未发觉那内侍斟酒有何异常?”李元轨问。

“自然没有,她一口咬定整晚只注意郡主,连那内侍的面貌都没看太清楚——记得她们所站立处灯火昏暗么?后来大郡主敬完酒,保母将托盘交回给内侍,带了郡主回后殿,自此也没再见过那内侍。”

李元轨皱眉道:“这么看来,下毒之人显然就是这个内侍。东宫是坚称查无此人,说他是从外面混入的?”

“不错。东宫方面从头至尾,始终坚持这一说辞。那一晚东宫内外殿同开宴席,贵人命妇宾客众多、随员也多,确有此可能。大理寺起初查案时,还针对此人下了些探查功夫,但没几天就受敕命,以秦王犯病结案,于是这内侍的真实身份也就草草揭过、不了了之。武德九年我父子查明内情后,大理寺诸官员由此以渎职受责。”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大理寺是专职勘查案件的衙司,事发后受皇室压力仓促结案,被翻案后,当时的主办人肯定要吃挂落。但李元轨想到不久之前,长孙皇后也对他当面下令以“自杀”来了结临汾县主命案……这种事么,谁也别说谁。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各自又饮下一盏茶汤。李元轨再次调转思路,集中心力去想武德九年下半年,裴家父子查案时的疑点奇事:

“九年六月以后,裴公入驻东宫重查此案,获得了那个写有提示语的食具,此是破案关键。那食盒底部的字迹,后来查出是谁写的没?”

“也没有,”裴律师苦笑:“某当时也曾反复追查那写字之人。那具食盒混在大量用完待洗刷的餐具当中,是当天用完午饭后,从各殿各院收回来的,很难判定究竟来自哪个宫院。”

“当时住在东宫、由厨房统一送饭食的人很多?”李元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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