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把这段悲剧娓娓道来,历史重演的方法竟然简单直白到如此致命一击。当初听说了眼镜王蛇屏风后的地方很神秘,却怎么也没有想过是用来摆放这些的。他杀了人,然后又保留了战利品,得意洋洋地向比他聪明的天才们炫耀着他的聪明。——那个孤儿院所在的街区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柜里井井有条地摆放着当时的详细计划、参与人员、备用方案,演员、催眠师、疯子、警察、狙击手……所有的资料一样不缺地摆放在那里,标上了详细的日期和编号。冷冰冰的,安安静静的,纸质的资料不会说话,却是把血淋淋的现实和真相就这样摆在了周峻纬的面前。叫他清醒,也叫他重回噩梦。欲加之罪(中)01去往火锅店的队伍浩浩荡荡。鬼鬼和白敬亭一直在争吵些什么,女孩声音高亢,男孩几乎插不进话。他们中间隔着个刘昊然,被鬼鬼挽着手臂拖着走,哭笑不得,左右为难。张若昀走在落后他们半步的位置,眉飞色舞着开启新话题。乔振宇察觉冷了,给王鸥披上了自己的外套。撒贝宁走在最后面,一直在夸白敬亭选择餐厅的优秀能力,何炅则与他并肩,边在微信群里问还有哪些同事有空来吃火锅。一队里的其他同事还没回复,倒是最前头的白敬亭突然停下了脚步,抓着手机转过身冲何炅挥手:“何老师!——别喊人了!你要吃穷我啊!——”众人一阵哄笑,何炅这才诧异,扭头问撒贝宁:“小白是真要请客?”“问那么多干嘛,他要请客你还不高兴?”撒贝宁努努嘴,伸手搭着何炅的肩膀把他捞进怀里,“今天可不是什么好日子,吃点火锅,好说歹说心里也暖些。”彼时撒贝宁只是在痛心于h市的大火和惨重的伤亡,却仍未从王鸥口中得知关于唐家那孩子的生死一二。王鸥出来后什么都不多说,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只与白敬亭他们有几句言语。撒贝宁隐约觉得,可能和周峻纬有关。老王就像他们姐弟俩的死敌,谁和谁都不对付。如果这是桌麻将,永远不会有人改变三缺一的局面,让牌局开始。他们三个人身上有一种相似的磁场,彼此叫嚣,相互拉扯,不知道到底谁会先疯掉。但其实他们都疯了,王鸥早些年疯过,是一队和周峻纬救回来的,现在剩下两个人了,一个生下来就是疯子,另一个生性并不如此,却是被他变成了疯子。在这漫长而乏力的反抗中,王鸥似乎理解了“保护”一词的脆弱性。她逐渐意识到,在正常的人类社会中,要想保护一个自己在意的人,必然是要有足够的能力去承担相应的代价的。人们以为一队之所以是一队,是因为屡屡创造奇迹,实则不然。当年竹叶青队伍如此庞大,他们几个能活下来,是踏着战友的尸骨苟延残喘。用一千条人命换十个残存,我们不能称之为奇迹。一队聚餐,照旧先一杯清酒洋洒,祭奠亡魂。刚刚还在嬉皮笑脸的所有人都收回表情,肃穆而虔诚,与这热闹的火锅店氛围格格不入。尤其是白敬亭,他垂着眼睑默然,但灵魂大概早就留在了h市的那座山脚下,以天地为家,与烈士同眠。遍地开满的花儿就是他的爱,他的命,他的余生。如今眼镜王蛇逐渐走向穷途末路,以绝对理智驱动行为的阶段已经过去。对一队来说,即便是知道二队与眼镜王蛇的交锋到了最后的对决时刻,他们仍未知晓,在紧凑的时间和极端的情感变化中,双方会采取什么行动,——谁能活下来,或者说,谁能神志清醒地活下来。“老王他丫的就是一泥鳅!他是个屁的蛇!”眼镜王蛇就像是白敬亭的某个情感开关,只要不小心提到,平日冷静的他都要破口大骂一句,“滑不留手,抓都抓不住。”他“砰”一声把啤酒罐砸桌上,使劲一捏,捏扁了。“吃吃吃,别提他,”撒贝宁挥挥手,给他碗里夹了几块肉,“咱们这边虽然不够证据让他伏法,但是加上孩子们那边,拘起来应该没问题了。”白敬亭把手肘架在椅背上,转过去看撒贝宁:“我那是要拘他而已吗?我是要让他去死!”撒贝宁摇摇头,放下筷子,正色道:“可是小白,财务的线索断在了唐先生那里没有下文,人命的线索又仅仅是当年孤儿院事件的一张演员表,实验室的事情至今还是个谜……你说说看,把这些东西交上去,会有什么后果?”白敬亭不说话了,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牛肉。“敷衍了事都是小事了,就怕被老王的上家知道了,把我们辛辛苦苦查到的东西销掉。”何炅叹了口气,“如今我们手里的剑不足以一击致命,所以都要耐心点,也要对那些孩子信任点。等到手里的把柄足够多,多到他的上家产生足够的危机感,我们才算是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