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会一起爱他,一起想念他,而我也会爱你,保护你。”待卫映平静下来后阳渊轻声道,抚过卫映脸颊的手指如同高珩曾经抚摸他一般温柔,“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不会教你受任何委屈,不会再让旁人欺负你了。”他摸到了卫映脸上的印记,尾音便略略落空,卫映抬手握住他手掌,却是笑了起来:“你哪里让别人欺负我过?”联系前因后果,昨夜之事便是另一番面貌:尉迟肃设计阳渊这一遭,本就有置他于死地之意,亦或是能教他与元月华发生苟且,不仅污他名声,更能教他得罪宇文氏宗室与故魏元氏一脉。所幸阳渊在席上喝的酒不多,又在毒性发作前与元月华分别,后来尉迟肃送的酒食也未曾动。只是尉迟肃是如何知晓阳渊曾服用过五石散的?“我第一次用五石散时,元月华同我还未和离。想来她对这一切也是知情的。”阳渊阖目,声音中有一丝似是而非的怅然,“她姐姐是太后,又已经嫁入宇文宗室,同尉迟肃合作也在情理之中。”“管她怎么想,你以后小心她就好。”卫映拨了拨阳渊的睫毛,“你们也不是夫妻了。”“早不是了。”阳渊轻声道。出了这一遭事,动身回长安的行程便又耽误了,阳渊称病在房中修养,闭门谢客不出。他越是如此,外边便愈发以为他另有谋划。“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兵者如此,朝局亦如此。”阳渊摇头叹惋,“灵武偏远,我手中亦无亲兵,此时并不宜发难。他们以为我忍不下这番算计,必然整日躲在房中密谋,哪想得到我真是在和你夜夜笙歌?”“这里哪里有笙歌?”“没有就给二舅唱一个。”阳渊环住他腰肢,“不唱就不放开你。”“我不会唱!”“不唱叫几声也行------这我知道你会。”阳渊变本加厉,又刻意放低了声音,“昨晚叫得多好听啊。”“你欺负我!”卫映面红耳赤,狠命推开他,动作间带到了床边的烛台,房舍间顿时暗了许多,阳渊吓到了,急忙抓过他的手,“没烫到吧?”“没有。”卫映闷闷道,阳渊仍不肯相信地抓着他手来回翻看,直到卫映用力把手挣脱出来,“我真没有烫到。你快放开我------你手太重了,我疼。”阳渊这才松开他,卫映推了推他,颐指气使道:“去外边叫人拿烛台来。”“我现在可是称病不出,怎么能出去?”阳渊愁眉苦脸。“你病中闷在屋里许久,正该出去透气。”卫映丝毫不为所动。“行行行,小祖宗。”阳渊抱着他亲了亲,真出门去寻人了。卫映抱着枕头,寻思着等阳渊回来他是再装模作样发脾气,还是撒撒娇叫他措手不及,可他一走,困意便愈发上涌,竟是想合衣睡去。半梦半醒之时,他忽得听到窗口方向有木料破裂声,而屋内仍没有阳渊踪影。行伍中练就的本能令他察觉出危险,强打精神欲应对。电光火石间,他一把推倒剩下最明亮的一盏灯,默念案上阳渊留下的短剑方位,在极暗的环境中冲向案边,提剑便欲走。他不知窗口来人底细,但他熟悉房中布置,一片黑暗中总比他更得心应手。此时门外亦传来惊呼打斗声,他不知外边是何情况,便更加忧虑阳渊。心神不定时,他不慎碰到屋中摆设,即刻觉察到来人与自己的距离近了不少。他佯装出剑,欲借势避走,身后的人却一把扯住他衣袍,令他走不得路。“你放开我!”他低喝挣扎道,那人却不肯放手,反倒将他拉到怀里。他恼羞成怒,而厮磨间觉察到那人气息熟悉,心跳亦快了许多。此时听见阳渊在叫他的名字,当即大喜,朝门口那隐约火光求救道:“阳渊------”“阿映,是舅舅。”几乎在他向阳渊求救的一瞬间身后的人轻轻开口,抱着他的手愈发地紧,令他四肢百骸都几乎僵住。而终于杀进来的阳渊举着火把,看清了抱着卫映的人面容,霎时间失魂落魄,须臾那惊骇中又渐渐浮现出喜色。他将火把插在一边,望着那人眉眸,低低叫了声:“行哥。”火光与兵戈声中,三人隔着生死与时光六目相对,阳渊如同失却魂魄般怔怔望着高珩,而一身黑衣的高珩抱着卫映,挡住了他大半脸孔,看着阳渊的目光却平静以致淡漠,并无丝毫惊色,亦没有答复他那一声“行哥”。那样的目光和诡异的沉默令阳渊生出一种本能的警觉,使他回过神来将现下的处境同高珩的出现联系在一起:他安心留在郡守府,便是吃准他和尉迟肃都无力将对方一口吞下,今夜尉迟肃铤而走险对他发难,必是有旁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