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晟揶揄地笑着打量他,半晌略微靠近,如同发现了什么秘密似地轻声问:
“你不会害怕了吧?”
空阔巨大的封闭环境,高而压抑的水泥墙,缓缓行过中天的巨大弯月。
沈酌闭上眼睛,幼年时被强行烙印在骨子里的、被封存在潜意识里的空茫和不安,如冰凉潮水将人没顶,梦中无数破碎片段如走马观花不停闪烁。
月亮巨大的影子。
安全层。
竭力想要出口却一丝都发不出的声音。
“我该走了。”沈酌睁开眼睛,语调带着强大理性镇压后的平稳,轻而易举地推开白晟:“祝你们任务顺利,我必须回地面联系……”
——嘭!
巨力从身后而来,白晟一把抓住他甩回墙边,用力之大让沈酌的头向后掼去,但在撞墙的前一瞬被白晟伸手挡住,后脑结结实实撞在了温热有力的掌心上。
“你有点空旷恐惧吧,沈监察。”
两人身体紧紧挤着,白晟臂膀拦出狭窄拥挤的空间,俯在沈酌耳边轻轻地含着笑问。
“从第一次去你办公室我就感觉到了,正常监察官没有把办公室设计成那样的,晚上睡觉那起居室恨不得才一个巴掌大。监察处的地下车库你从来不去,在我家那几个夜晚只要窗外有月亮,你就很回避室内健身场,为什么?因为只有那个房间没挂窗帘?”
沈酌蹙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没有……”
“你意识不到。”白晟盯着他,似乎能看透那双漂亮的眼珠,“你本能里回避黑夜中巨大的封闭环境,对特定场景有轻微应激反应,但你不知道为什么。”
“……”
“你这辈子也曾有过那种叫做害怕的情绪吗,沈监察?”
白晟抬起一手,按住沈酌胸腔,黑暗中掌心与心跳几乎相贴,轻声问:“为什么从来不说?”
天窗外那一勾巨大弯月被白晟完全挡住了,臂膀圈出绝对安全的狭小空间,体温一寸寸上升,鼻息在黑暗中混杂在一起。
“……每个人都有不适应的场景,没必要宣传得世人皆知。”沈酌冷淡道,“感谢你的剖析和提醒,下次我会注意的。”
他抓住白晟手腕,强行把那只按在自己心脏前的手掌挪开,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惨白月光洒在地上,空旷与压抑从四面八方罩顶而来。但沈酌脚步异常稳定,连呼吸都控制得很好,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从不对外泄露任何异常。
“你是不是觉得靠自己走出去就没事了?”白晟懒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夜还长,沈监察,你前面的路……”
簌。
几乎无声的动静,白晟却猝然反应,猛一转身。
沈酌刹那回头,只听白晟厉声:“什么人!”
不远处黑暗中,升降机边,一道人影情知自己已被发现,立刻就要跃入地下,白晟闪电般架枪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
枪声一瞬打破安静,那人仓促还击,子弹在升降机上打出飞溅火光。沈酌疾步上前拔枪上膛,被白晟不由分说推到身后,一枪毫不犹豫——砰!
子弹飞越二十多米,一枪正中那人眉心,瞬间颅骨爆开!
噗通一声闷响,尸体摔倒在了升降机边。
白晟快步上前,打战术手电对着那血肉模糊的脸一照,赫然是监控中荣亓手下的一名进化者,手背上显示等级是d。
“藏在这里守门的?”白晟捡起尸体手边的对讲机,“这帮人是要通风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