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麻木地抬头盯着那个旋涡,等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落下来。
雷声骤然炸响,而天空也随之被照得白昼一般,最后一道劫雷气势汹汹地坠落下来——卡在嬴寒山头顶。
光,非常多的金色光线从她身上渗透出来,游动着向雷迎过去。这近千条光线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把劫雷整个兜在了里面。
嬴寒山怔怔地看着二者抵牾,纠缠,最终双双灭失在半空中。
雨随之落下,细密地沾满嬴寒山的头发,衣服,远处的天空露出一线白色,天要晴了。
她闭上眼睛,倒在雨水里。
第二天早上城外的军队退了,涨水的淡河也恢复了枯水期的样子。
冯家没什么话好说,该下狱下狱,该定罪定罪,在危机过去的空隙里,所有人兜舒了一口气。
也有人记得在夜里突然失踪的嬴寒山。寒山先生那是突然去了哪呢?他们犯犯嘀咕也就作罢。
而被嘀咕的对象正在养伤。
一个县衙三个病号。裴纪堂余毒未清,半天强撑着身体工作,半天躺着养病。嬴鸦鸦被吓着了,又开始发起烧来,捧着姜汤听裴纪堂和嬴寒山一唱一和地骂她胡闹。
嬴寒山刚刚突破回了筑基后期,被雷打了个半死,实打实感受到老天爷对杀生道的爱意。她一遍牙酸年末还有一场劫雷等着,一边纠结一个问题。
那近千道金色的光线究竟是什么?
她问系统,系统说不知道,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可以归结为宿主你福大命大不然横竖死在最后一次劫雷上。
嬴寒山只当它在说废话,她回忆那光线的金色,在心里隐隐约约有点估计。
那颜色非常像是“BUG面板上”数字的颜色。
但她没法考证这件事了,当她打开自己的面板时,BUG面板上的数字又变成了那个灰色的0,在她没看的这段时间里或许发生过什么变化?
毫无疑问她把它漏过去了。在当前这个关隘,她分不出手去细究。
事情太多了。
战后的城墙需要修葺,受伤和死亡的士兵家属需要安抚。
嬴寒山被嬴鸦鸦牵着找到了那个保护她的女人,她有一张她熟悉的面孔。
黄三玉,那个胆怯的,不敢上公堂的女人,怕她黄色眼睛而不敢跟她说话的女人,在那个深夜保护了与她没有干系的女孩。
浆洗铺子的老妪收留了黄三玉的儿子,县里赞扬她勇毅,给她置办棺椁与她丈夫合葬。
婴儿的哭声一遍一遍敲击着云霄,嬴寒山在这哭声里感到虚弱和晕眩。
仙人是不会感到虚弱的,仙人总是强大而傲慢,可她现在觉得自己无比虚弱。
十二月渐晴的天幕下,一道快马向着正逐渐恢复平宁的淡河城跑来。
骑手衣上满是尘埃,马向外吐着沫子。城防官伸手要拦,骑手立刻扬起鞭子作势挥向他。
“传襄溪王殿下谕!”
“淡河县城县令裴纪堂,即刻动身前往觐见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