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闻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冲白许言挑一下眉毛:“我的,胃疼的人没有咖啡权。”
白许言看他一眼,没有誓死捍卫咖啡权的意思,把手里的西红柿鸡蛋面搁到桌上,碗上架着上筷子:“你先吃。”
端着自己那碗走出来,才发现桌上还放了杯红茶,魏闻声坐在餐桌旁,把自己正对面的椅子替他拉开,筷子还好端端地放在碗上没动。
魏闻声在等他。
白许言的脚步犹豫一瞬,偏生没坐上拉开的那把椅子,往旁边移了个位置,和魏闻声坐了对角。
魏闻声吃瘪,但不好说什么,用筷子抄起面来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
什么味儿倒没尝出来,烫是烫了个半死。
面已经塞进嘴里,白许言还在旁边看着,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这一口吐出来。心一横眼一闭梗着脖子咽了,从舌头到胃沿途一路都开花了似的。
他端咖啡,咖啡是刚冲的,比面还烫,扑面而来的香气反让他心中生出几分凄然,感觉自己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他想咳嗽一声,离开桌子找点凉水喝,但是白许言还没动筷子,一手托着腮,问他:“好吃吗?”
语气竟有点殷切。
“好吃,”魏闻声强笑着抬头,牙缝里挤出句夸赞。眼角一闪而过的湿润看的白许言有一瞬间疑惑:西红柿鸡蛋面,好吃哭了?
魏总这两年开着宝马x5穿一千多一件的衬衫,过得是吃一口西红柿鸡蛋面都这么感动的苦日子吗?
果然铺张浪费要不得,勤俭节约才是生活真谛。
魏闻声哪里知道自己平白无故被扣上了个生活奢靡的帽子,再说他味蕾受伤,别说好吃不好吃了,咸淡都不怎么尝得出来。
只是白许言起大早做饭,难道还能不给面子。
面条虽然烫嘴,魏闻声心里难免生出点感动,又甚至有些不忍。既然还病着,昨天晚上又闹胃痛闹得厉害,左右放假也无事,多睡一会儿不就得了,大清早起来做什么饭。
要说饿了,白许言自己看起来对面条也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他们曾经在同一个屋檐底下生活了三年,白许言开始读研的时候他已经工作了,单位正好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干脆搬出来一起租了个小公寓。
但是那会儿他上班走得早,白许言总是待在实验室,晚起晚睡,他们俩不怎么在一起吃早饭,多半是魏闻声自己解决一下,再稍微给白许言留点。
白许言给他做早饭,不说是头一回,但也是挺少有的事。
见白许言还一手托腮一手用筷子扒拉面条,没什么胃口的样子。魏闻声把那杯红茶又往他手边推推:“别人送的,听说养胃,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白许言接过红茶,捧在手心里捂着。末端供血不足,他哪怕身上不冷,手也总是发凉。
红茶杯里飘着一层桂花,甜丝丝的在杯子里打着璇儿。季节到了,蔚城丹桂飘香,白许言捧着茶杯,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捧着秋天。
今天起得太早,面条吃不下,但桂花清甜,他还是呷了一口。
醇香混着花香润过喉咙,白许言眯着眼睛笑了一下。
“好喝?”魏闻声偷偷观察他的反应:“你嘴角沾了桂花。”
白许言便有些不好意思,偏头用指节擦了一下,关节上果然沾着一朵。魏闻声给他递纸巾,白色的餐巾纸上染上淡淡的棕色与金黄。
白许言的苍白的唇上也烫出几分血色。
他捧着茶杯,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魏闻声看在眼中,生出某种没来由的得意。
那桂花不是茶里配好的,是他刚刚泡茶时心血来潮放进去的——白许言不怎么喝茶,但是过去很爱吃桂花藕。
看来现在也还是爱吃。
魏闻声说:“我不怎么喝这种茶,你喜欢就带走吧。”
白许言摇摇头:“谢谢你,不用了。”
魏闻声玩笑般半真半假的问:“怎么,白工怕生意还没谈成,先拿了我的东西,到时候咱们两个之间有事情说不清,传出去影响不好?”
白许言这才想起他们中间还夹着一摊没着落的生意,摇摇头。
魏闻声便道:“既然如此,一点茶叶也不用这么客气吧。反正是别人送的,你也不必跟我算这点帐。”
白许言还是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心里生出些无奈,觉得就按照他们这几天的这些相处,又是做饭又是送医院又是同床共枕,现在开始琢磨拿一包茶叶会不会显得纠缠不清,实在是很有点自欺欺人人的味道。
虽然他们当初分手果断,没留下什么纠葛,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重逢至今,他显然还是欠了魏闻声一些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