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免觉得心寒。
纵使对方才是真正的孽种,可毕竟也是捧在手心娇养了十五年的女儿。
难道如今真相大白,他们便能当过去十五年不存在了吗?
「稚子何辜。」
当初嫡小姐对王妃说的话,如今我对王爷说了出来。
不过,我对王爷,远不及嫡小姐对王妃那般困囿于血脉亲情。
固然那个妾室才是始作俑者,可导致我在庄子被磋磨虐待王爷王妃难道真就无辜吗?
整件事情中,真正无辜的人从头到尾只有我和嫡小姐而已。
王爷几个深呼吸,怒意却始终压不下去,半晌,才瓮声道:「你才是王府嫡小姐,那孽种占了你父母之爱十几年,难道不该死?」
我蹙了眉,抬眼朝他看去,眼中一丝波澜也无,漠然问他。
「她是自己要占这个父母之爱的吗?」
我心中冷笑,忍了多年的话顷刻脱口而出。
「当年宠幸妾室让妾室有了身孕的是王爷,没能及时察觉那妾室所作所为的是王爷,十数年对我不闻不问的亦是王爷。」
「将我送去庄子的是王妃,入宫请旨让我去和亲的亦是王妃。」
我直直望住王爷,望住他眼底深刻的痛楚以及自责与愧疚。
「如今,你们又因为自己的过错,全然不顾多年父女、母女情分,将所有罪责统统归咎于嫡小姐,王爷,这便是你口中的父母之爱吗?无论过去的我,还是如今的嫡小姐,纵使非王妃所处,难道就不是你的血脉了吗!」
19。
王爷哑然。
直至此时此刻我才惊觉。
比起磋磨虐待我多年的嬷嬷,比起所谓鸠占鹊巢的嫡小姐。
这对亲生父母才更加让我痛恨。
寡言十几日,今日忽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我不免有些疲累。
「王爷,我累了,请你出去吧。」
说完这话,也不等王爷动作,我直接拉起薄毯盖在身上,闭目不再理会他。
不知过了多久,在我昏昏欲睡之际,旁侧一阵窸窣声响起,待我睁开眼看去,马车中已然没了王爷身影。
我重新闭上眼就此昏昏沉沉陷入黑色梦中。
又过了几日
我正跟小丫鬟们推着牌九,马车猝不及防猛地停下。
从一团乱中爬起来,我惊疑:「怎么回事!」
小丫鬟惶惶:「奴婢也不知。」
毕竟是重兵护送的和亲队伍,总不能是有刺客吧。
「去问问齐将军。」我吩咐。
小丫鬟领了命,脚步匆匆往前跑去。
不一会儿,小丫鬟返回复命:「禀公主,是齐将军与王爷不知何故起了争执,王爷盛怒。」
起了争执?
我倚着窗沉思片刻,心中升起个不大好的预感,忙让小丫鬟去请王爷来。
很快,裹着一身怒火的王爷驾马赶来。
我径直问他:「王爷为何与齐将军争执?和亲队伍抵达北漠的日子早已定下,先前你来时便耽误了片刻,如今再不能耽搁了。」
许是没料到我开口就是指责,王爷脸色几经变换,沉闷落下一句惊雷。
「我要带你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