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已经温了,不至于受伤。地板上的水自然交给家里的扫地机,白许言湿淋淋地跟着魏闻声进屋。
对方很轻易地从衣柜里掏出曾经被他穿回家的红卫衣,降温了,厚薄刚好合适:“你先把上衣换了,我给你找条裤子。”
说罢,率先把头埋进衣柜里。
白许言于是背过身去解开睡衣,卫衣连着帽子,穿得时候卷起来了一块,他动作慢一拍,是魏闻声先转过身来。
这一次,他很清晰地看见了白许言腰上几乎完全淡去的青痕。
“你腰怎么了?”
白许言背对着他的身体一僵,离得这么近,魏闻声确信自己看见他背上一层淡淡的绒毛在微凉的空气中激灵起来。下一秒对方猛然拉上了衣服,转过身时手指还紧紧牵着卫衣下摆:“摔了一跤。”
顿一下又说:“就像你昨天晚上那样。”
魏闻声想起自己酒后都干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忽然哽住,干笑两声:“下台阶是容易受伤。”
摔到后腰好像也不是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对吧?
他翻出来一条运动裤,递给白许言,顺势把话题转开了:“可能有点长,你卷一卷吧。”
可是对方接过来,拿在手里没有动作:“你刚刚说,出柜,怎么回事?”
这么长时间了,这几乎是白许言第一次主动问起他的事。虽然脸上还是没有什么波动,但魏闻声看见他握着运动裤的手指收紧。
他心里很露出些得逞的微笑,然而实际上只是颇有些绅士的转过身去容白许言换裤子,语气平淡得就好像在说今天早上的面条不错。
“出柜,就是字面意思,我跟他们说我喜欢男人。”
“什么时候——”
“有两年了,”他听着白许言难得染上些情绪的语调,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心跳似乎有些兴奋:“你别说,我也真是怪亏的。要是带个人回家也就算了,就是那年过年在家,我爸突然说隔壁那家小姑娘喜欢女人是个变态,我脑子一热,没忍住。”
然后就是质疑、否认、争吵和指责,魏闻声主打一个非暴力不合作,总之性取向改不了,对象目前还没有,说得狠了,直接跑回蔚城复工。
绵延的矛盾持续了大概一年,家里最终以装傻充楞当做不存在默许了这件事。他再没被逼着相亲过,几次回家双方也都决口不提这些事情,但是魏闻声还是意识到,家里的气氛从此和之前不一样了。
逐渐地,他意识到父母好像没那么希望他回家。
在他家乡那种保守的地方,人总是被期待在一条既定轨道上行走,有任何脱轨的行为都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不见面的时
24、告别之前()
候是光耀门楣的漂亮名片,见了面,就要想起自己儿子到底有点异于常人的癖好。
总之就这么不尴不尬地混着。
白许言在他背后轻轻叹气,没说话。
魏闻声转过身来,神色轻松:“也好,之后兴许哪天真带个人回去,他们也不至于太惊讶。”
白许言微怔,像是要笑一下,但最终没笑出来。他手机忽然响了,匆匆跑去餐桌上取,拿在手里,又犹豫。
又不接又不挂。
魏闻声偷偷撇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他知道的名字。
白许言母亲。
他笑:“家里的电话,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这话本是打趣,没想到对方像是有些为难地抿抿嘴,径自走进卫生间,咔哒一下把门关上。
魏闻声哑然:白许言就不是那种很注重个人隐私的性格,可以当着他的面儿换衣服,不想当着他的面儿给家里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