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倌叹气。
“谁?”曾追呛了口酒,对堂倌问道:“你说他是谁?”
“小萍。”
“小萍?江小萍?”曾追瞪着江孤。
江小萍之才,曾追早有耳闻,本以为是个光风霁月的风流才子,却不想竟是这么个半夜摸到人床上的醉鬼。
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
江孤问道:“怎么曾兄也听说过江小萍?”
“我看过你的诗余集。”在蜀中,江小萍的名气可不小。
“我也看过《八学士文集》。”江孤又倒了盏酒敬他,“这盏敬缘分。”
敬完,也不管曾追喝不喝,自顾自地往嘴里灌。
听他看过自家先人所着之文,曾追有些高兴,便陪着喝了这盏。
“说起来,你们曾家和咱们江家,祖上可都是名门,如今却都没落了。”江孤支着脑袋盯着曾追,“不过你却比我幸运,还能参加科考,有望光复门第。”
江家之事曾追略有耳闻,像是祖上犯了大罪,被罚五代不得举士。
曾追不禁唏嘘,便主动倒了盏酒敬他,“以江兄之才,即便不走仕途,也会扬名天下,闻达后世。”
江孤勾了勾唇,与他喝了一回。
“曾兄来京参考,可有把握?”
“自是有的。”
“寒门入仕可不容易。”
“只要有机会,便值当争一争。”
江孤看着外头街上远远走来一人,懒散道:“我认识一人,考了八九回,回回不中,将家中几把老骨头都快熬干了。如今仍旧一事无成,成日里靠着达官贵人手指缝里漏出几枚铜子儿过活。你说这么个争法,有什么意思呢?”
曾追不禁想起昨日在酒楼、伎坊前,看到的那些曲意逢迎的士子。
“我和他们不同,他们考不中,那是他们无才无德。”
“哦?”
“若放在从前,考八九回都还不中,或许可推脱为举制之过。可如今举制清明、公正,一次两次不中,还可说是运气,八九回都不中,便该反思自己。”
曾追舔了口酒润喉,“看是不是走错了道,用错了方法,应当多访名师,多问名教,而不是闭门造车,更不是打歪主意,试图走捷径。”
江孤看着曾追,眼底闪过一丝钦佩与羡慕。
曾追定言道:“才学不功,心志不坚,自然无法高中,自是无才无德。”
冯杪进门见江孤正在与人吃酒,扬起笑容正要上前招呼,却被曾追这席话砸中,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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