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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两人说着，紫苑把连翘送出了轿园。五娘那边，已叫了紫薇去。&ldo;……你是我屋里的大丫鬟，那些小的不听话，教训教训也是应该。只是这里离正屋近，秋菱已经因为得病送了出去，要是又有个不好的，大太太问起，我们也不好回话。何况她哥哥还在账房里当差。&rdo;&ldo;小姐教训的是。&rdo;紫薇态度恭顺，&ldo;是奴婢考虑不周。不过，只是打了几巴掌而已。这几天派人看着，她不会跑出去乱说的。&rdo;五娘点了点头，又交待了几句，让紫薇退了下去。过了一会，紫苑折了回来。把连翘和她说的话都告诉了五娘：&ldo;……看样子，大少奶奶对许妈妈不是很满意。&rdo;又想到了连翘那双不安份的眼睛。&ldo;五小姐，您真的准备让连翘去服侍四爷啊？&rdo;她重新给五娘沏了茶，端到她手边，&ldo;她的个性那么强，又是在大太太身边服侍过的，去了四爷屋里，只怕是……&rdo;&ldo;我什么时候说让她去四爷屋里了。&rdo;五娘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那慢条斯理的样子，像足了大太太，自己却并不知道，&ldo;再说了，她是大太太屋里的人，就是老爷，也没有安排她的道理，何况是我。&rdo;知道五娘没有把连翘要过来的意思，紫苑不由松了一口气。五小姐真正能依靠的，也只有四爷。偏偏四爷是个耳根软的，连翘那样的人去了，只怕会对她们娇园不利……五娘却想着另一桩事，迟疑道：&ldo;你说，连翘那话是什么意思？&rdo;紫苑想了想，低声道：&ldo;是不是大小姐的身体……所以大太太才会派了许妈妈去慈安寺……又要印《法华经》！&rdo;&ldo;应该是这样！&rdo;五娘沉吟道，&ldo;父亲走了不过月余，这么快就有信来，除了大姐的事，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事。何况，她自从生了谆哥就一直病着。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太太又是什么意思呢？&rdo;……吴孝全家的用帕子将剥好的桔子放在泥金小碟里，拿了细长的银剔准备像往常一样把那些白色的桔络除了，大太太却突然摆手：&ldo;就这样吧！我年纪大了，不比从前，吃些桔络顺顺气。&rdo;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ldo;大太太这是什么话。&rdo;吴孝全家的依她所言，将小碟端到了她的手边，&ldo;您还年轻着，大奶奶还需要您扶持……可不能这个时候说老。&rdo;大太太笑起来，吩咐身后的落翘：&ldo;你们都退下吧！&rdo;落翘等人应声而去。见屋里没人了，吴孝全家的就笑道：&ldo;两位小姐有商有量的。看到屏风样子，十一小姐倒没说什么，五小姐却嫌鸡翅木配了黄杨木不太好。我瞧着五小姐说的有道理，十一小姐也说，暂时先按着尺寸把字写了，她先绣着，最后做屏风的底座和框架，等有了五小姐说的木材再换木材也不迟……&rdo;没待她说完，大太太已摇手示意她不用再说：&ldo;你只告诉我，绣屏风的事，两位小姐，谁更有把握些？&rdo;&ldo;自然是五小姐。&rdo;吴孝全家的笑道，&ldo;我去的时候，五小姐桌上一堆样子，正让十一小姐挑呢！&rdo;&ldo;哦！&rdo;大太太扬了扬眉，&ldo;那十一小姐挑了哪幅！&rdo;吴孝全家的笑道：&ldo;十一小姐好像也拿不定主意，让五小姐来找大太太商量商量。&rdo;&ldo;那五小姐呢？她自己最喜欢哪幅？&rdo;&ldo;中间写大字的那幅。&rdo;吴孝全家的笑道，&ldo;说，既有大字，也有小楷，最适合不过。&rdo;既有大字，就有小字，的确最适合不过──合适她显摆自己的字写得有多好吧？大太太在心里冷笑：&ldo;只可惜，二姨娘说她的大字不够端庄。&rdo;&ldo;还是大太太和二姨娘有眼光。&rdo;吴孝全家的眼珠子直转，笑道，&ldo;我就看不出来。也和五小姐一样，瞧着那中间写大字的好！不过，奴婢好歹有个作伴的。&rdo;&ldo;哦？&rdo;大太太笑望着吴孝全家的。吴孝全家的心里一跳。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却只给死咬着不放。&ldo;还有十一小姐啊！&rdo;她笑道，&ldo;奴婢至少还能挑出个好的，十一小姐却看着什么都好。&rdo;大太太嘴角就浮出几分笑意来：&ldo;那孩子，做事还行。问她什么好，她总是左瞧右看，觉得这也好，那也好！就是不好，她也能挑出个好来。&rdo;说着，脸色一正，高声喊了落翘进来。问她：&ldo;连翘回来了没有？&rdo;落翘笑道：&ldo;刚回来。说是四爷那边的地锦带着几个小丫鬟在烤洋芋吃，留了她，这才回来晚了。&rdo;说着，顿了顿，又道，&ldo;连翘还带了些回来给我们尝。要不，我给您也上一点。&rdo;&ldo;那是什么好东西！&rdo;没待大太太说话，吴孝全家的已笑道，&ldo;小心积了食。&rdo;大太太也点头：&ldo;你们吃吧，那东西吃了心里堵得慌。&rdo;又吩咐她，&ldo;和连翘一起去给四爷送东西的小丫鬟是谁？&rdo;&ldo;是杜鹃。&rdo;&ldo;你去问问她，连翘从四爷那里回来，都去了哪里？&rdo;落翘一怔。大太太已神色淡然地道：&ldo;要是你问不好，趁早跟我说了，我好派别人去问！&rdo;落翘一凛，笑道：&ldo;大太太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rdo;她刚走几步，大太太又叫了&ldo;回来&rdo;。落翘恭敬地垂手而立。大太太端着茶细细地喝了半晌茶。吴孝全家的就站起身来，笑道：&ldo;这天气怪冷的，我去重新提壶热茶来。&rdo;说完，急步出了内室，看到外面没人，却又把耳朵贴在了门帘子上。&ldo;……你……绿筠楼……看看十一娘……这段日子……干些什么……见了哪些人……&rdo;先还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来，后来，就再也听不到了。吴孝全家的走出去，随手指了一个立在屋檐下的小丫鬟：&ldo;你，快去给大太太提壶泡茶的热水。&rdo;小丫鬟飞跑着去了一旁的茶水房，提了壶热水来。吴孝全家的接过来，走了进去。正好和落翘迎面撞上。&ldo;大太太说有点乏了，您也歇歇吧！&rdo;吴孝全家的点了点头，笑道：&ldo;我就在这外面坐坐。今天许妈妈又不在，免得等会大太太醒了身边没个服侍的人。你就不用管我了。&rdo;落翘笑着点头而去。吴孝全家的就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帘子前轻轻扒了个fèng朝里望。就看见大太太手里紧紧地捏着一封信，眼角闪烁着晶莹水光。……十一娘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想用和平常一样的不紧不慢的步履朝前走，脚却怎样也不受控制地变得急躁起来。&ldo;大老爷和大少爷一前一后地送了信回来……&rdo;&ldo;接着信，就叫你做屏风……&rdo;&ldo;派了许妈妈去慈安寺……&rdo;&ldo;又问我们怎样印《法华经》……&rdo;&ldo;谆哥是嫡子，却不是世子……&rdo;&ldo;难道还立长不立幼，立贤不立嫡……&rdo;她的脚步聚然停下。情况骤然生变，身后的滨菊差点撞到十一娘的身上。&ldo;十一小姐，您这是怎么了？&rdo;她看到十一娘额间有细细的汗。&ldo;没事，没事！&rdo;十一娘看见滨菊目光里流露着浓浓的担忧，不由笑着安慰她，&ldo;我就是有些事想不通……&rdo;&ldo;是不是要到林子里转一转？&rdo;滨菊笑着接了十一娘的话茬。平常，十一小姐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会到绿筠楼前那片黄杨树林子里转转。转一转后，心情就会好很多。想到今天大太太安了个人到她们屋里，别说是十一小姐了，就是她，也想去转转了……两个人去了黄杨树林。皑皑白雪，油绿枝叶，冷凛的空气……清冷的颜色，却让十一娘心中的怨怼渐渐散去。滨菊看她脸色好了些，笑道：&ldo;十一小姐，冬青姐说让我告诉您，我们都会听您吩咐的。&rdo;语气里有小心翼翼地试探。十一娘一怔。滨菊已道：&ldo;小姐还记不记得我们刚到绿筠楼的时候？&rdo;怎么会不记得。当时她由冬青扶着，站在屋子中央，对滨菊和小丫鬟秋菊、月香说：&ldo;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rdo;后来，发现月香走大太太那边走的勤，她给月香下了泻药，利用罗府&ldo;病者回避&rdo;的规定，把月香送到了外院去静养，换上了吕姨娘推荐的竺香。当然，事情的经过也颇有些周折。比如说，怎样让月香病，又怎样利用人时地利让许妈妈不得不送月香走，还有怎样通过许妈妈的手把竺香要过来，都是费了一番功夫的。但这样的功夫付得很值得，至少，震住了身边的人。让她们从此对十一娘的手段深信不疑。&ldo;冬青姐姐说，她一直记得小姐的话。&rdo;滨菊笑道，&ldo;这是我们的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