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妃没想到小小这么快就赶来了,赶紧缩躲在龙烨的怀中,一双大眼染满惶恐,素手紧揪着帝王的袍,吓得泪水不住:“皇上,臣妾怕臣妾怕……”王氏也被急怒冲冲的小小吓得直往屏风处缩,张嘴直嚷道:“不得了了,皇妃来了。”小小站在‘尚书殿’大堂内,双眸微红的望着龙烨怀中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李淑妃,突然什么都明白了,白皙似玉的小手蓦地握成拳头,抬眸对上龙烨那双冷沉的眸子,心头突然酸涩撕痛,只呆呆的站着。“皇上……”李淑妃见小小毫无惧怕,心头不免当真有些慌了,紧握住龙烨的手,哭道:“皇上,臣妾害怕……”“还不向你姐姐赔罪”一直沉默的龙烨见小小竟然还毫无歉疚之意,突然沉声说道,一双冷凝深沉的眸光紧盯着小小,俊容隐怒,薄唇紧抿。心,蓦地被什么一刺,小小长睫颤了一下,拳头握得更紧,稚嫩的声音带着傲然的冷笑,道:“赔罪?臣妾不明白自己究竟该赔什么罪,是因为臣妾能接下掌管后宫各司的职权么?”小小话语刚落,李淑妃便向被刺着了一般,又哭泣起来,一双无辜的大眼,泪水汪汪,娇柔纤弱,另人怜惜不已……龙烨环住李淑妃,剑眉如同纠结粘合在一起,自她进殿就再没有抚平过,他看着李淑妃柔弱怜楚的擦拭泪水,但他眼中是否有心疼,是否有爱怜,小小却看不清楚,因为此刻,她的眼睛里也被雾气朦胧。她终究将这个似海的深宫想得太简单了,她一直以为凭自己的智慧玩转这个地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贝齿狠狠的咬住下唇,突然间觉得自己竟然和雯充容一样可怜可笑,因为她一直自许天生凉薄,却忘却了在这个后宫里只有声涩情迷。王氏看着帝王如此爱怜自己这个百般娇柔,可怜楚楚的女儿,心头的胆子撞上来,忙装模做样的在地上对着小小叩起头来,迈力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道:“皇妃娘娘,淑妃娘娘职权已经被您夺去了,如今后宫个个都在等着看淑妃的笑话,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我们吧……”轻挑了挑秀眉,小小转眸望向哭得伤心的王氏,突然冷笑起来,沉声道:“好一个两全其美的圈套,果然是哭得比唱得好听……”小小的声音极小,只有王氏一个人能听到,王氏一怔,立刻有些颤缩,连头都不敢抬起。李淑妃见状,以为小小还敢发威,立刻从龙烨怀中起身,装作惶恐万状的向龙烨磕头,双眸含泪,娇弱可怜的沙哑道:“皇上,臣妾无能,竟连掌管后宫各司的权职都丢了,臣妾不配再侍奉皇上……”,说着,哭得更为揪心裂肺,好不怜楚。许是龙烨已经烦躁了,他眉宇拧得更紧,转首望向小小,抬首指向李淑妃便冷道:“你虽年小,却应该知道长弱有序,还不向你姐姐赔罪?”第二次,龙烨命令自己向李淑妃赔罪,没有给她丝毫余地辩解。小小的身子微晃了一下,贝齿上染了一丝殷红……难过是假的,因为她从来凉薄,但是胸口却窒闷的发疼。闭眸,小小盘算:若不认罪,韶华必死,若是认罪,淑妃也不敢将事情闹大…想到这些,小小秀眉一拧,赌狠似的猛的跪在艳红的地毯上。李淑妃和王氏都盯着小小,眼神可怜中却又泛着狠,正打算演得更加卖力,但是却不想小小竟在此时跪下,吓得她们二人愣着连哭声都没了……小小垂着双睫,指甲早掐进了掌心,缓缓松开了咬出鲜血的贝齿,一字一句的道:“臣妾给淑妃娘娘请罪,请淑妃娘娘、王夫人不计较毓儿年小无知”,说着,赌气似的猛的在地上咚的一声磕下,随后抬首,又是一声,娇嫩若脂粉的额头顿时渗出红血丝。众人都吓呆了,龙烨眸光一沉,眉宇轻动,在小小磕下第十个响头时,蓦地起身转首,挥袖道:“免了……”小小停下,双眸紧紧的闭着,额前已经绽开了一夺妖冶艳红的红花,地板上更是落了一片红。李公公吓得发颤,赶紧上前搀扶小小摇摇欲坠的身子,眼眶不禁都红了,略带沙哑的唤道:“娘娘,起吧,皇上开恩了”开恩?小小唇角凝着冷笑,悠悠晃晃的起身,并没有看大殿内的任何人,只在李公公的搀扶下踏出了‘御书房’,命人奉棋、侍书二人将韶华带回……看清爽的小说就到28雨夜惊梦淅沥烟雨,朦胧后宫处处昏黄灯烛,啪啪的打落宫檐,顺着琉璃瓦片如珠帘密集。‘怜毓宫’中,灯火通明,殿外,数名太医排队待昭,然,却个个面显疑惑,目露匪夷,只因,他们来竟是为一名小宫女诊病。珠帘遮掩的寝殿内,奉棋颤手含泪的在小小磕破的额前上药,哽咽吸鼻的道“娘娘宽心,蘸画刚才已来禀报,道是医术最精湛的韩太医已经来了,说韶华只是受了皮肉伤,不打紧,只是怕是要修养一年半载才可痊愈,而且,痊愈后身上落下了疤,估计要跟着她一辈子了……”,说着,奉棋的眼泪落得更凶。小小闭着双眸,也不宽慰劝慰奉棋,只是沉默不言。殿外,蘸画再次撩帘进殿,低下满面泪水的面容,压着声音平稳的道:“娘娘,韩太医闻娘娘也受了伤,在殿外请觐”小小缓缓睁开双眸,神色冷清,轻挥手,道:“不必了”,随后撑着自己的额头,悠悠的望着窗外淅淅沥沥,似珠如油的雨,微叹道:“今日有些冷了,让殿外的太监将炉子送来,另外,来诊病的那些御医,逐一赏五十两”奉棋福身答应,忙出殿张罗,一时,殿外的侍书又来报,道:“娘娘,赵公公领着后宫四所六局的掌事姑姑来听训了”长睫一煽,小小这才想起来今日四更天便要起程前往帝北都了,便点首,道:“先让奉棋蘸画将殿外的太医们打发了在请,今日的事,不得走露风声,若是有人议论起,便道是韶华这丫头不听话,被本宫打了”侍书怔了一下,有些微愣,但随即福身领命,匆匆的退下。不足片刻,寝点内摆了香案,袅袅沁香,抱琴跪在暖炉前拨弄碳火,又在帐内用梅香熏了被褥幔帐,顿时间,已是暖气熏然,冷香弥漫。小小褪下了一身朝服,只着一见百蝶穿花的长袍与猩红长裙,身自倦缩着歪在贵妃椅上,神色懒散,在珠帘外陆续跪拜了十来名身着女官服饰的女子时,只淡淡的道:“起来吧,这儿比不得‘昭云宫’,免了这些礼节吧”珠帘外,十几名女官忙叩恩,陆续的起身,寂静的大殿内,只听得衣裳簌簌,玉坠伶仃,甚至连半个咳嗽呼吸都不闻。众人偷偷抬眸瞥视,无不好奇她们这位新主儿究竟是何妨神圣,如何能打压得下李淑妃,执掌后宫各司,又得太后连连夸赞,宠惜怜爱,但她们方抬眸,却只见微微摇晃的珠帘内,一个岁,身着大红妆,面色俏丽,肤若脂粉的女娃懒散的歪坐在长长的贵妃椅榻上,娟红长裙铺散及地,长袖似能舞,纤细白皙得似水葱般的玉手正执着一张似乎写着几行字的宣纸,但眼神却看着面前的炉火,似有心事。宫中美人无数,佳丽万千,但是众人却从来都不曾见过这竟似粉妆玉琢,如画中走出来的仙人儿一般的女娃娃,不禁个个怔呆了。小小看着那一日自己与龙烨定下的那份三月契约,小手轻抚过那些自己故意写得扭捏的字迹,眸光微显暗淡,似已说不清这张契约于自己而言,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为自己今日的掌权做了铺设。垂眸,随手将纸张丢进了炉火中,看着它渐渐化作青灰,烟飞出一片灰屑,随即才漫不经心的倚靠在椅榻的凤雕镏金扶手上,懒懒的道:“看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