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看看小林子,叹口气,“皇额娘处处为我着想,我也不能让她太辛苦。”转了话头,问,“你这几年跟着延禧宫那位,赏了你不少银子吧?”
小林子一听,急忙磕头,“主子明鉴,自从奴才那次在慈宁宫得了主子救命之恩,奴才就再也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主子您的事。主子明鉴呀!”
十二摇头,“起来吧。爷的意思是说,你跟着爷,到这西北来,受了不少委屈。爷没多少俸禄,赏你物件玩意儿,你也拿不出宫去。索性,延禧宫那位给你的赏赐,你就全当是爷和皇额娘赏的。交给家里头,买房置地,等将来,也有个依靠不是?”
小林子这才颤巍巍站起来,对着十二谢恩。
主仆俩正要说些皇后在宫中日子如何的话,就听院门外,一人噗嗤一声,低声笑出来。
十二一听,笑着朝院门处拱手,“先生,您来了?”
刘墉“嗯”一声,从暗处走到灯光下,瞥见十二脑门上光亮,收了笑容问:“刚练功了?”
十二点头,“不过是强身健体罢了,算不得什么功夫。叫先生笑话了。”说着,吩咐小林子沏茶。
刘墉摆手,“晚上了,不喝那么多茶了。”说着,坐在院子石凳上。
十二陪着坐下来说话。小林子乖乖到门口守着伺候。
二人不过说些闲事,就见一轮明月升起,推开薄薄的云彩,隔着树荫,斜斜地照在院子里。
十二感慨,“先生,这是我来到银川,看到的第二十次满月了。一眨眼,咱们来到这里,都有两年了。”
刘墉笑笑,“想家了?”
“是。我想母亲大人了。刚才您没来的时候,下人跟我说,家里奴才都暗中克扣她的用度。虽然母亲她能够处理好,断不会委屈自己。但是,我还是想她。父母在不远游,可我,远离家乡,却连一封书信也不能给母亲写。真是不孝。”
刘墉看看十二,伸出手来,轻轻拍拍。“前几日,我接到家书,说父亲身体开始不好。也十分挂念。好在,刘健、刘强哥俩都在京城任职,倒也不用十分担心。”想了想,还是问,“夫人日子,当真不好吗?”
十二听了,宽慰刘墉,“哪里就那么难过?比起老百姓,吃穿用度,用母亲的话说,真是‘好的很’!”
刘墉见十二如此懂事,也不追问,只是叹息,“多亏她是先帝亲赐,如若不然,……,唉!这孩子,就是脾气跟先帝太像了!”
尽管刘墉同大部分大臣一样,十分同情那拉氏。身为外臣,他也不能有所帮助。不过是对十二越发用心,希望乾隆看在儿子能干孝顺的份上,对皇后宽和一些。
十二与刘墉在银川的政绩,也都随着奏折,报到了乾隆御案上。
然而,乾隆皇帝余怒未消,依旧不肯召十二回来。反而将刘墉之子,乾隆三十一年进士、刘墉之子刘强派往岭南,当了个小县令。
刘强途径江南之时,路见茭白,觉得这玩意儿在银川水城也能生长,就托人送去。
到了第二年,茭白就在银川生根。当然,这是后话。
十二不能回来,便送家书,请乾隆、皇太后安。信中还说起,十分挂念几个兄长弟弟、姐姐妹妹们。乾隆看了,觉得没什么,就到慈宁宫拿给太后看。不管怎么说,十二毕竟是太后心爱的嫡孙。也该让太后宽心。
事有凑巧,永瑆刚好在慈宁宫请安。皇太后就命永瑆念信给她听。念到十二想念兄弟们,永瑆心中一颤。别人或许听不出来。永瑆自幼与十二同养在皇后身边,他岂会不知,这是十二暗示自己,请他多多照顾皇后。试想,十二小时候,跟兄弟姐妹们连面都不多见,除了永瑆,他还能想起谁?
乾隆见太后见信高兴,也乐得讨老太太欢心。大手一挥,说十二阿哥孝顺,赏赐了一堆玩意儿。
再看见永瑆立在一旁,不好偏了十二,同样,也是一堆赏赐。
乾隆陪着老娘说了一会儿话,想起养心殿还有一堆奏折没批,便告退去了。
太后摸着十二来信,想起当年皇后成日在身边伺候,最是孝顺不过,也是一阵感慨。
永瑆瞅着太后神情,八成是想起了皇额娘,趁机撒娇,“皇祖母,孙儿、孙儿已经五年没见过皇额娘了。”说着,便红了眼圈儿。
太后跟着唏嘘,“是啊。你皇额娘最是孝顺,这点儿,你们都比不过。”更别提魏氏那个狐媚子!成日里,老嚷嚷着腿疼,连着三天没来请安啦!
永瑆趁机求太后,“孙儿昨日梦见皇额娘,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孙儿恳请皇祖母,看在孙儿一片思母之情的份上,让孙儿去小佛堂,见皇额娘一面吧?”
“这……”钮钴禄氏太后还在犹豫,永瑆一看有门儿,急忙跪下,“皇祖母,孙儿自幼在皇额娘身边长大。皇额娘常常教导孙儿们,一定要孝顺。孙儿能常见到皇祖母、皇阿玛、皇贵妃额娘,可是,孙儿也想孝顺皇额娘啊!”
“皇贵妃?她算什么额娘?”太后一听,心中不满就被勾起来。暗暗一想,这几年,皇上也没提过皇后。就是别人不小心提到,他也不甚在意。想是气消了不少。再说,就是还在生气,总不能皇子想见见皇额娘就不成吧?一来,成全孙子的孝顺;二来,还能气气魏氏。看看,你就算再得宠,皇后也轮不到你来当!
想到这儿,太后扶起永瑆,“罢了,这事儿也是你一片孝心,皇祖母应下了。”
说着,叫来慈宁宫大总管秦媚媚,“带十一贝勒去看看你们主子娘娘。顺便再看看,小佛堂缺什么,就说是哀家说的,只管添上就是。皇后喜欢什么,也只管叫人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