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朱华终于肯放她回去了吗?姜嬉玉心里一阵悸动,眼泪涌出,大声喊着:“阿嬷!阿嬷!我回来了!”
“嘭”的一声,白玉屏风被人掀翻在地,发出一声巨响,玉屏四分五裂,碎片到处飞溅。
姜嬉玉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人拉住手腕一把拖下床。
脖子上有物件坠着,随着她被拖到在地,那物件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低头看去,是一块眼熟的玉质福牌,她在最角落的大柜子里见到过。
玉福牌被磕碎了一角,裂纹蜿蜒而上。
聂朱华看着那几道裂纹,只觉得气血上涌,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仿佛看见长骥躺在床榻上病入膏肓,正透过碎裂的玉福牌无助地望向她。聂朱华咬着牙,嘴里弥漫出血腥味,一把拖起姜嬉玉,完全不管她是不是赤着脚,把她拖过满地碎片,往承阳殿外走。
姜嬉玉挣扎着想站起身,脚心踩过碎片,刺痛又让她不得不跪倒在地,膝盖又被扎破,地上淌了一路血痕。
“王后娘娘!”彩云上前跪倒,却被聂朱华一脚踢开,逢春带着宫人将彩云等人拦住。
等聂朱华将她拖到院子门口,她回头看见阿月正要往这边追赶,却被几个宫人死死地拉着,有人在他耳边低语,阿月红着眼,生生停住了脚步。
路上的宫人行色匆匆,看到王后拉扯着玉公主都不敢出声,甚至不敢细看,抬头瞧一眼就赶忙低头跪在一边。
姜嬉玉很无助,却也不敢发出声音,怕聂朱华更生气,她不明白聂朱华为什么会因为她提到阿嬷而生气,就像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阿嬷会觉得自己是个污点。
聂朱华拖着她来到阔别已久的小院子,杂乱的院子里出现了几个大坑,那是银杏树被移植到承阳殿里留下来的。
“来人,把这间院子烧了!”聂朱华愤怒地喊道。
逢春带着宫人开始倾倒火油,刺鼻的味道传来,姜嬉玉骤然崩溃。
“不!母后!阿嬷还没回来!”姜嬉玉不能接受小院被烧毁,顾不上疼痛,一个接一个地推开宫人,抢过他们手里的火油桶。
逢春得了授意,安排了两个宫人将姜嬉玉死死架住,禁锢在聂朱华身旁。
“不,不要——阿嬷!阿嬷!”姜嬉玉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聂朱华无动于衷,冷漠地看着宫人点燃火油,漫天的大火一口一口吞噬着破烂的屋子。
“为什么!我已经很听话了!为什么你还是要烧了这里,三哥没有伤害我,为什么你还是要毒瞎三哥的眼睛!”
姜嬉玉已然崩溃,完全顾不得害怕,平日里被死死禁锢的严厉教条此时已经被冲破,她目眦欲裂,冲着聂朱华大吼:“你要把我丢在这里,就丢到我死!为什么要把我捞出来!我做不了储君!就算你把他们都杀光!烧光!我也做不了君主!哥哥死了!你的储君已经死了!”
这句话像触到了聂朱华的逆鳞,她一把将姜嬉玉拉起来,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你是我聂朱华的女儿,即便你是个废人!我说你是储君,你就是储君!”
“我不愿意!我不要当你的傀儡!”姜嬉玉愤怒地吼出声,她嗓子已经破了,却分毫不退。
“你不愿意?”聂朱华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不愿意,陈国就不会攻打过来,你就不会当阶下囚?”
“你以为你不愿意,聂氏就能收住野心?白姜的那群猎狗就不会啃食你的骨肉?你就不会被聂氏推到台前,当刽子手?”
“你以为你不愿意,就能在王宫里偏安一隅,远离斗争,干干净净?”
“我把你扔在这个院子里,不闻不问十一年,你以为我不愿意把你接到承阳殿,你以为我狠毒,能扔下亲生骨肉?”
“你要恨,就恨你生在王宫里,一辈子都避不开斗争,要么斗到胜,要么斗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