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红涨得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沮丧地揉着有些发麻的腿和胳膊,他想找点湿巾纸擦干净自己。如果条件允许,他更想洗个澡,换一套衣服。系统趁机跳出来蛊惑:【宿主,你只要现在捡起匕首,悄悄往他后背扎一刀,然后再补几刀,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们就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想洗澡就洗澡,想换衣服就换衣服!】这个条件听上去好诱人。江与然忽闪了一下稠密的睫羽,视线落在椅子腿边的匕首上,正想弯腰去捡,沈谦却突然凑近!带起一股裹夹他清冽气息的劲风。伸出的手臂正好将人横在镜子墙面,又是微微屈身的动作,带血纱布上对着江与然的唇瓣,差点就要碰撞上了!“怎么不说话了?”江与然嗅到很浓烈的血腥味。又无路可退,后背死死贴在了镜子上,呼吸线都掐紧了,“我……”“我说实话吧!”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太过诡异的贴近,哭着漏了底:“你弟弟刚才塞给我了一把匕首,可是我不会用,掉在地上了,我不想被你吸血,我想捡起来杀掉你,然后逃跑。可是你……”他想说你太可怕了。可是这样说出来,肯定会被他当场咬死。哽了一下,旋即改成:“你太可怜了。”“明明瞎了眼睛,还在流血,却要装着无关痛痒的样子,你眼睛一定很痛吧?要不要我给你吹吹……”所有的伪装,被他一语戳穿。沈谦愣住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痛不痛。更别说痛了吹吹。身为最强大的异种,做为新社长的候选人,他必须做出一副近乎超神话般存在的人物。哪怕是流血受伤,也必须强撑着不能说一个痛字。连他的母亲,都只会说:这点小伤算什么?你以后就是强大异种的首领,你必须无坚不摧,顶天立地!他并不是无坚不摧,他也是血肉之躯,会饿会困会累,生病了也会难受,受伤流血也会痛。终是没再说话,阴影退开了笼罩江与然的范围,伸长手臂朝放轮椅的地方摸索过去。江与然看着他没落的背影,心底隐隐发酸。涉世未深的小少爷哪里知道世俗险恶,从小几乎是在团从中长大,连个坏人都没遇到,更别说这种危险系数极高的异种。只是看见他鞋尖快要套上那堆跌落的绳子,出于好心几步上前,将人一把扶住了。“你,你小心一点,差点踩到绳子了。”沈谦感觉到他手臂缠过来的温暖,细细软软的很舒服,力道也很轻柔,微微一愕,“你不怕我吗?”“怕啊。”江与然绕开绳子,将他扶坐在轮椅上。沈谦身姿修长挺拔,这一坐上去,显得很憋屈,“那你为什么不逃跑?刚才你也有机会杀了我。”“我连踩死一只蚂蚁都怕弄脏鞋子,你让我杀人,我做不到。”江与然将那把匕首捡起来,在沈谦面前晃了晃,确定他看不见,才把匕首小心翼翼的别在了腰间,留着肯定有用。“至于逃跑吧。”他环视一周,发现这个屋子连个窗户都没有,走正门肯定有人把手,就算他弟弟放水,也不可能让一个炮灰逃掉吧?而且背景是末世,他可不想去丧尸堆里找吃的,能在这里当条咸鱼不香吗?“我觉得我逃出去,肯定也会被你弟弟杀死。可能留在你身边,安全系数要高一些。”沈谦唇角抑制不住朝上扬起,“看来你也不傻。不如你留下来照顾我,等我眼睛好了,我放你走怎么样?”江与然显然没想到,他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那你会咬我吗?”“会呀。”沈谦回答得理所当然。“不咬行不行?”江与然有些绝望。沈谦惨白的十指交叉,托住了下巴,仿佛在认真斟酌,良久:“我保证不咬死你。”江与然很快就明白了那把匕首的用途,沮丧地又从腰间拔出,“你不用咬,你如果想喝血,我可以割手腕,放血给你喝。你看这样成吗?”我是错过了什么吗?沈陌回来的时候,意外没有看见他想要的画面。他一路走,一路幻想着,向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哥哥,此刻因为眼瞎,肯定被那个食物捅得狼狈不堪。他几乎可以想象出,那具比他完美修长的身体,浑身裂开破碎鲜红的口子,被自己的血液弄脏衣服,是一副怎样有趣的画面。肯定比他只瞎了眼睛,要精彩得多。然而,推开门,他只看见这样一副画面:没了丑陋胶布的遮挡,那个半人类,真的可以用漂亮甚至精致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