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来送,妇人再三道谢,小浣熊窝在它熟悉的手提包里,很舒服享受,只是看商明漪的眼神恋恋不舍。
妇人宠溺地说:“太调皮了,我当年来探亲,在路边捡到它的,真可怜,带回家以后,它天天往外跑,我还纳闷怎么家猫这么野,不过好在它每次都能安全回来,我就晓得,它认识路,捉弄我玩嘛。”
“后来就很少来孚林了吗?”魏参问道。
“是,没来过,这次是我小侄子结婚才把它带来,孚林啊这几年大变样,尤其是观音湖,我跟着我家堂兄弟去了两次,第一次可给我吓坏了,你都不知道小浣熊多调皮!”妇人走到小轿车前,滔滔不绝,既可笑又可气。
“它一见到湖水,疯了一样,往水里跳!我吓得嗓子都喊哑咯!幸好我堂兄弟他们钓鱼,装备全嘛,有那个网,把它给捞起来了。第二次,它又跑了,我还记得那天有个老头项链丢湖里了,是个年轻人下去帮他捡。嘶——”
妇人止不住打量魏参。
“那个年轻人跟你还怪像哩!都高,都壮。”
几番道别,妇人就准备上车,这时女民警拿着电话跑出来:“阿姨,先别走!等等!”她气喘吁吁把电话给魏参:“张组长!找你的!”
魏参的手机并没消息,不知为何找他还要通过女民警,他接过来:“喂,张警官。”
“小魏!”张启红干练的声音略显仓促,却隐隐很兴奋,“你跟小商都别走!把猫抱过来!钟以肃招了!他说要见你们!”
魏参皱眉:“他又把我当做钟智?”
张启红:“不是!他说,他知道你是谁,他不仅要交代露西和钟智的死因,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魏参转身。
正值晌午,金汤泼洒,骄阳似火,商明漪忽地握他手腕,指着树冠上的鸟窝,说:“燕子归巢了。”
张启红:“关于你爸,魏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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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以肃换了一身条纹囚服,比他自己那套汗衫还干净整洁许多。
双手束银铐,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胸前挡板上了锁。
张启红在里头问话,玻璃监视墙外站着几个民警,见魏参和商明漪进来,说:“小魏同志,钟以肃要见你,你把猫抱进去吧。”
魏参问:“神智恢复了吗?他记得这只猫?”
小浣熊顺着商明漪的手臂踩上肩膀,再一跳,就到了魏参的肩膀上,很通人性。
“算恢复吧。”民警说替他打开门,“老年痴呆这种病,说不清,能把作案原委说清楚,跟证据链一致就行了。”
“这么大年纪,会怎么判?”魏参握住猫爪,担心它会因走动掉下去。
他的身高比门框矮不了多少,堵在门口,十足的压迫感,俊眉朗目,说话语调轻却不失稳重,偏偏肩上又站了只羸弱的老猫。
民警笑道:“这哪知道,看公诉法庭的结果,法不容情,但也会考虑民意的,喏,那有个位,你坐那儿吧。”
自打魏参进门,钟以肃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小浣熊,张启红用笔敲击桌面:“钟老爹,人跟猫都找来了,你有再多隐情,也该说了吧。”她向魏参抬下巴,指后脑勺,“医院去复诊过没,医生怎么说?”
魏参道:“肿块,淤血消除就好,看着像个富贵包。”
“真没想到,我一个锄头,砸的不是畜生,而是英雄的儿子。”老头声颤似天线收不到信号的老旧收音机,有气无力的,得竖起耳朵才听得清楚。
魏参将乱动的猫抓回怀中:“交代案情,这些留后再说。”
张启红表示同意,笔录员翻到下一页,三双眼睛直勾勾看向钟以肃那张枯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