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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列女传屏风美人下(第1页)

她就默然抱定包袱,立在楼上,直等到街对面球场人声渐落,皇后似也坐倦了,由宫婢搀扶进阁子里疏散。阁子南面竹帘放了下来,光线幽暗恬静,除侍婢外,皇后只让魏叔玢和苏令妤二女随侍入内,自己在坐床上歪着,微笑道:

“魏小娘子恕我无状,我身子不适,实在坐累了——你说已经查出感业寺临汾县主一案的真凶?你要的物事也已取来,你就说吧。”

魏叔玢恭恭敬敬行礼谦逊数语,将手捧的包袱放在皇后坐床前书案上。案上已经放置了另一个包袱,是用魏叔玢昨日穿戴的绿团花帔巾裹起来的。她动手将两个包袱全解开,露出两具金酒壶。

两只金壶象是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大小一模一样,长嘴、细颈、大腹、表面鎏金錾龙首马身怪兽云纹的样子也丝毫不差,只是一个明光灿烂洁净如新,另一个壶身有黑泥痕迹较为旧黯,壶盖也缺失了。

魏叔玢拿起酒壶,向皇后讲解其双内胆和气孔的用法,长孙皇后婆媳都惊讶嗟叹一番,末了苏令妤发问:“这两具酒壶,都是哪里来的?”

“太子妃命人去吴王府取来的这一具,”魏叔玢指着新壶,“是昨日吐谷浑旧太子尊王,用来为至尊斟毒酒的凶器。妾携来的这旧壶,乃是从大理寺旧档库中找出来的,十年前东宫毒酒案中,临汾县主婉昔用以为至尊敬酒的凶器。”

两只一样的酒壶,相隔十年,鬼使神差般作了同一用途——给这个名叫李世民的男人下毒。

东宫毒酒案的物证箱,自那日被柴璎珞李元轨等人想法拿出来后,一直存在紫虚观内,没人再动过。魏叔玢在启殡大典上看到尊王使用的毒酒壶掉落地面,正好滚到她脚边,她一时还以为是李元轨去找出了那个酒壶物证,重新利用,后来觉得可能不是,赶紧拾起来包好,且不肯交给余外官吏。

她傍晚从鸿胪寺客馆回到紫虚观,问问下人找出了那个物证箱,启开看,旧龙马双心壶果然还在箱内。个中玄机,她躺着想了一夜,终于理出头绪来,拂晓起身包好旧壶,带在身边来面见长孙皇后禀报。

临汾县主李婉昔在出嫁之夜缢死,这离奇的案子,怎么也到该了结的时候了,何况还关系到李元轨的五万绢借债。

依着李元轨与皇帝的约定,找到——或者说成功假造出吐谷浑王孙,得赏三万绢。查出临汾县主案真凶,再加赏两万绢。吐谷浑王孙那差使,要说是李元轨“办妥”的,颇为勉强,也不知皇帝能不能认头。如果能把临汾县主案查结清楚,天子皇后满意了,那说不定能给葫芦提算一搅完差。

“谋逆行刺,前后相隔十年,却用了同样器具,应该不是巧合。”长孙皇后缓声开口,“依你打探到的情形,以这两只金壶为证,杀害一娘的凶手,究竟是谁?”

“皇后明鉴。这只新壶,昨日在启殡大典上,千百人亲眼看见,是吐谷浑旧太子所用。而这只旧壶,其实早在我等取出证物箱重新查验时,就有人当场指出,此龙马纹样,乃是吐谷浑王室所习用。指出者正是杨信之——慕容诺曷钵,他是因为在家见过其祖父杨雄从吐谷浑带回的大批金器宝货。”魏叔玢加重语气,“也许那些金器宝货当中,就曾经有过这只鎏金龙马纹双心壶?”

她伸手指一指那旧壶,皇后婆媳都是聪明人,俱各会意。皇后叹道:“你的意思是,十几年前,有人从杨家拿了这只双心壶,后来带到东宫,安排给秦王下毒?”

“是。”魏叔玢又吸一口气,“妾还想明了一事。临汾县主明明是被杀,她却有一封遗书留下,遗书原件,妾也带了来。”

她从包袱皮里取出那封在李婉昔枕下发现的字纸,递给皇后和太子妃,由她们翻阅,自己解释:“书纸笔迹,经欧阳率更亲鉴,还真是县主亲笔书写,但书写时的情绪又绝非心怀死志,反而更似怀春含情。妾昨夜又找出这遗书反复揣摩,大胆断定,这并非遗书,而是……私奔前的留书。”

那书纸上的词句,她已经倒背如流:“大唐太上皇长孙女妾李婉昔再拜言:妾以材命兼薄,祸延先考,九载椎心,一宵彻悟。夫人生不由已,投牖帝室,虽托体王姬,沐教宸猷,而姿逊蒲柳,质弱薤露。承规姒幄,痛弃慈亲鞠养,禀训公宫,惭闻松柏寒凋。延平水竭,龙剑离渊;秦玉楼倾,凤箫长往。伏惟我皇祖万岁,诸母千秋,盛世清平,人间乐业。妾李再拜。”

这其中,能解读为“我要去求死”含义的,也就“质弱薤露”“痛弃慈亲鞠养”“惭闻松柏寒凋”几句,语意还都模糊,解释成“我这个不成器的小女子要离开家人、离开此前的生活”也说得通。而“延平水竭,龙剑离渊;秦玉楼倾,凤箫长往”,用的两个典故却都与男女情爱相关,李婉昔写下这两句时,心里想着的,只怕全是自己与所爱男子双奔双栖、出世隐居的旖旎前程。

“此说固然有理,”皇后问,“然而一娘九岁后便幽居禁寺之内,从未出门一步、见过外男,她怎能与人定情私奔?”

“这正是那真凶想要利用之处,可聪明反被聪明误,也正是由此,才暴露了她的险恶用心。”魏叔玢又从包袱中取出一纸,呈给皇后看,纸上仍是李婉昔那幼稚的字迹:

“高殿郁崇崇,广厦凄泠泠。微风起闺闼,落日照阶庭。踟蹰云屋下,啸歌倚华楹……”

“这是一娘抄录的古诗,却活画出她当日春心萌动的情景。她在高殿阶庭中徘徊,倚着楹栏仰望落日,正见墙角望楼上,有少年卫士执槊站岗,身姿英伟……”魏叔玢咬了下嘴唇,“感业寺大火前,妾在那里出入过,立于院内角落,确实能看清望楼卫士的身貌。亦有寺中人说过,曾见皇太子上到角楼,且被幽居妇女们认了出来。妾曾以为……皇后恕罪……后知并无此事,临汾县主心中爱慕的男子,当另有其人。”

“是谁?”

“妾私心推断……正是吐谷浑真王孙,当日的屯营卫士杨信之。”

皇后向坐床上一靠,凝思不语。魏叔玢解释:

“杨信之初释褐入屯营,曾在感业寺当直站岗,此事他早自己说过。他姿容瑰伟,极易引动少女倾慕,而他出身杨氏观王房,有近亲妇人在寺内。一娘若私心爱慕的是他,又与自己亲近的妇女谈论过,那妇人不难打听出杨信之身份。后来大安宫命吴王为一娘出嫁送亲,杨信之陪侍十四郎,也进过感业寺,或许与一娘朝过相。那妇人更能鼓动唇舌歪解其意,说得一娘相信杨大郎也爱慕她、愿意与她私奔。如此这般,由那妇人口述文字,一娘执笔听录,写下这封书信,以为自己走后的交代。”

“而那妇人的真正用意,是想自己杀害一娘后,用遗书作出她的自杀假象。”皇后蹙眉说,顿了顿,又问:“为什么?”

这是问行凶动机了。魏叔玢低眉望着案上两具金壶:

“那妇人本有不伦孽情,一娘与她亲近,恐怕是知悉的。如果这还不足以令她下决心动手,那很可能又发生过什么事,让那妇人意识到,一娘还知道她十年前用从本家得到的双心壶,与亡夫合谋,毒害当今天子的罪孽,这于她的前途妨害太大了……一娘嫁入平阳长公府后,日夜与柴驸马、上真师等相关人等为伴,动辄泄漏口风,她不能承受这后果,于是……”

皇后默然。太子妃苏令妤发问:“阿玢你说的这妇人,可是海陵王妃杨氏,小字步摇的?”

“不错。”魏叔玢应声。苏令妤长吁一口气,脸上竟现出些微喜色,回头望着婆母一笑。

长孙皇后却没笑。她只静静盯着案上的两只金壶、两纸书字,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摇头轻声道:“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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