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夷有些意外:“噢,谢谢你……”
丁识松开了包,电梯门闭合之前江风夷又冲了出去:“阿姨,这件事是闻易和你说的吗?”
丁识笑道:“不是闻易话多,是他让我帮忙找人,我才知道的。他说你做护工也是为了找你姐姐,我挺感动的。”
江风夷:“我不觉得护工丢人。”
丁识一愣,点头:“没说丢人呀,谁说丢人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两人尴尬地对视着。
江风夷无心再辩:“谢谢您肯帮我,我先回去了。”
“新年快乐!”丁识说。
“您也是,新年快乐!”
两个人对视的目光被电梯门剪断。丁识长吁一口气,挑了挑眉,迈着阔步走开。
病房里,母子两一起吃橘子。丁识把橘子一一瓣瓣摆开在碟子里,叫丁闻易自己用嘴叼着吃。她把指甲缝里的白色橘络用牙签挑出来,若有所思问:“你觉得我们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吗?”
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丁闻易把嘴里的橘子咽下去,想了一会儿:“不会吧,为什么这么说?我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大山里做公益,我把零花钱全都捐了,和小亮还做了很多年的笔友。”
丁识点头:“对啊……小亮是姓陈吧?你们后来怎么不联系了?”
丁闻易:“他去打工,经常换地址,后来我不是出国了吗,慢慢就断了联系……”
丁闻易想着,或许可以找回自己丢弃多年的qq号,和那个闰土一样的少年一起回忆缤纷的童年。
丁识拿湿巾擦了手,望见床头柜上的一串白玉兰花环:“这是小江买的?”
“她在楼下捡的,用草芯串起来。”
丁识取下花环掂了掂,放在鼻子下嗅,自言自语似的:“镜子太干净,细节照得太清楚,人是讨厌自己不好看,不是讨厌镜子。”
丁闻易:“你今天怎么了?”
“有些感慨而已。”丁识垂下头,细心地把外面那圈发黑的花瓣摘掉。
丁闻易想起郑伯劳,以为是因为他。
“我刚刚看新闻,你那个朋友……”
“郑伯劳跳楼了嘛,我知道。”丁识满不在乎,“走投无路就寻死了,还把家里人拉上……”
医院另一侧,江风夷骑共享单车回家,在槐江的一处游船码头外被人流和车流堵截。她从高处望进码头,泊船像一艘发光的月亮,把岸边尖顶红盖的教堂照得失色,荧光棒四处奔流,大草坪边缘黑沉沉的芦苇荡像马匹的鬓毛。
听他们说十二点有烟花。
前方的路水泄不通,她索性走进码头加入人流。
码头热闹如街市,江风夷拍了照片想发给孙见智,相片在对话框上悬浮许久,最后还是没发出去。她收起手机,心想孙见智大概也不会来。
一个卖孔明灯的小摊前挤满了人,二十元一个,可以在飘带上写字。
“梦想成真”她只想得出这一句对自己的祝福,为另一半苦思。
“合家团圆,身体健康?”摊主提议。
旁边的人不耐烦:“快点啦!”
江风夷伸手要取:“算了,就写这么多吧。”
“空一半多难看。”摊主提笔落字,“给你写一个平安喜乐。”
她拿上灯,手里紧紧攥着打火机,好不容易找到空旷的地方。
跳跃的火苗照亮她的笑脸,点燃棉线,灯罩呼啦啦被热的风鼓起来,挣扎着要离开。“去吧。”她松开手,看它带着一半借来的愿望摇摇晃晃飞上天。
灯一走,她忽然觉得冷,挤进人群中一起等烟花。有阿姨和她搭讪,问她是哪里人,给她塞冰凉的沃柑。
接近零点,夜空中慢慢地有了流星似的焰火,耳边欢呼声不断,江风夷在人群中感到难以名状的幸福。直到深夜,和她一起数倒计时的人结伴离开,她又变成一个人。兴意阑珊地走上河堤,才发现共享单车都被骑走了。
另一个孩子
新年拂去香案上的灰,郑伯劳带着他的秘密留在去年,701没有新故事,江风夷和丁闻易在热恋,春风春雨又摇落了许多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