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住民倾情赞助的企鹅大学竣工之日,报刊的记者热情地招待白长青他们和企鹅合照。他们便一人抱着一只帝企鹅站在学校门口合影。所有人都刚从工地里出来,脏兮兮的,长夏也不例外。黑哨兵卓绝的体能在建设上帮了大家许多忙。所有人见到他都会友好地打招呼。
但长夏并不喜欢企鹅,他握着企鹅圆嘟嘟的肚子,企鹅仰头用小黑豆眼睛看他,长夏微微眯眼,有些嫌弃地抿嘴。在众人欢笑的合照里,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笑的。但这一刻无论是戾气还是邪魅,都在他身上消失了。他穿着统一的制服,好似一位普通的学生。
也许是因为文森山只有垃圾场是完全安全的,白长青常常故地重游,和身边人探讨如何破译文森山的核心实验室。白煜月他们在一场场交流中得知了许多重要信息。如果为了这次文森山任务,这些信息也够用了,但全息录像的日期仍一年一年地往后翻,虚影中的人物越发稳重,长夏出现得越来越少。
有一次白长青和东流燕来到这里。白长青神采奕奕,道:“文森山的破译工作越来越顺利,等压制好黑哨兵的精神域,他不会再念叨着想死了。”
东流燕微微点头,忽然问:“值得吗?”
“我不知道,但我不会后悔。”白长青摆摆手,“别总是说我了,你之前是不是又拒绝了邢枫?”
这位贵族直女点头又摇头,冷静道:“我只是把她当妹妹。”
垃圾场的下一次对话场景,却成了长夏和邢枫。
他俩坐在一块,邢枫掏出一个金光四射的大金盾牌,上面雕刻着鹈鹕的花纹,问长夏它好看吗。长夏无情地评价有点难看。
邢枫抢回自己的盾牌,忿
()忿不平地问道:“那你的毕业礼物做了什么?可别想借我的雕刻机临时做一个。”
“我准备了。”长夏脸色不太自然。他掏出一个保温箱子,里面竟然是个小巧的生态瓶。苔藓宛若草地一样铺在木头上,中间开出数朵童话般的小花。
邢枫瞪大双眼,惊讶道:“你怎么会有自然植物?我们的农场可没有多余位置弄这个吧!”
“我只是让它每天晒太阳,按时浇水,然后……”长夏道,“注意保暖。”
邢枫更惊讶:“你把精神域都用来做这个?”
长夏用拇指摩挲着生态瓶,忽然拧开盖子,掐下一朵小白花递给邢枫。冷空气立刻让这朵花成为永冻的艺术品。
邢枫又惊又喜:“给我?”
“这里有18朵,18是个不吉利的数字。”长夏说道,“送你一朵。毕竟你像花一样。”
邢枫:“我像花?”
长夏冷哼一声:“像花一样无力。”
邢枫瘪瘪嘴:“果然不是什么好话。”
下一次他们重逢之时,却是尸山血海的场景。
许多眼熟的尸体躺在地上。
卡森、年简书、企鹅酋长……
所有出现在第一届白塔入学合照的学生,如今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
邢枫瞪大无神的双眼,身上满是血污。在她上方,东流燕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血液渗进她的衣服里,好像融化了她的血肉。血液已经干涸了。邢枫脑子乱糟糟的,恍惚间以为只是一场噩梦。
恶魔般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
满身鲜血的长夏似乎是来收割最后一个活人的性命。
但他看了看邢枫,只是沉默地跨过去,没有疯狂,也没有悔恨。邢枫看着他的背影,双目涌出眼泪,恨意烧灼在心头。
他们所有人都错了,没有人能改变黑哨兵的本性!
原本他们破译了文森山实验室的秘密。整座文森山,都是为了制造完美的“圣婴”。外围工厂是用来准备原料,智慧动物的大脑在极度痛苦出分泌的化合物是最重要的材料。底层实验室是用来孵化“圣婴”,中层实验室用来检验“圣婴”,顶层实验室用来控制“圣婴”。
长夏当年没打过中层实验室的考核物,被扔到了垃圾场,侥幸没死。但他仍然日日承受着黑哨兵体质带来的痛苦。在虚影没有拍到的角落,长夏每一天希望死去。因为程序设定,他没有办法做出自毁行为。
白长青为了他拿走十八层的重要仪器——一台通过幻境补充黑哨兵精神域缺陷的仪器。
这台仪器需要顶级向导的部分骨髓与大脑皮层切片,第一届的向导都捐了一些。
可未等这台仪器调试成功,长夏就已经陷入了黑哨兵的疯狂命运中。
空旷的垃圾填埋场,长夏他跌跌撞撞地走着,走到最中央,再也克制不住地跪下呕血,而后闷闷的笑声从他胸膛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