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他活着出去。
他害了好多人,害了我家,害了我,还把我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还想要渡苦海,成佛陀?
门都没有!
颈上的鱼目们四处转动,我身上顿时重了下来,像是有一座大山压着一样。
崔釜山挣不开,彻底被溺毙在水下。
惠安反应过来,转身就要跑。
“我说过,走不了了。”
我刚说完,一声滚雷在雾气中炸开,暴雨倾盆而下,冷风哭号凛冽,可浓厚的雾气却没有半点被吹散。
“苦海”就这样在风雨中汹涌起来。
鱼群还披着赤金的鳞片,在“苦海”中翻腾,兴奋的跃出水面。
惠安浑身都被打湿了,在鱼群的拖拽下,他终于也掉进了“苦海”里。
手上的羊皮画卷在水面上展开。
画上没有狂风骤雨,也没有吃人的锦鲤,更没有浓稠的白雾。
它变成了我第一眼见到它的样子。
12尾声
前任刺史崔釜山在惠安禅师的陪同下泛舟,却双双溺毙在自家园子里。
两人的脑袋都寻不到,只有两个半具残缺的身子漂到岸边。
不知是谁的,枯如鹰爪的独手中攥着一张羊皮画。
崔家上下知道了这事,连忙给崔老爷丧。
灵车游街当天,正碰上城内倚红楼挑白挂丧。
管家去打听,说是个溺死的薛妈妈子,变的人不人,鱼不鱼的,半夜托梦给楼里姑娘,要办场丧事。
崔家家大业大,数代官宦,能叫个薛妈妈子冲撞了灵车?
管家当下便压了倚红楼的丧,连他家唢呐都不准吹。
丧事一办完,那羊皮画就叫管家送出去了。
过三省,越九洲,送到了海边。
管家展开只看一眼便脸色惨白,将羊皮画卷在一个坛子里,埋回了挖它出来的地方。
他看到,那画上画着一幅罗汉渡舟图,罗汉端坐莲花台上,身前一位长须老者,身后一位罗裙老妪。
三人坐在人舟的莲花台上,笑吟吟的指向远处的一座岛屿。
人舟森然诡笑着,脖子上挂着一串由大鱼目做成的佛珠。
画上的所有景物都是死的,唯有它,像是活的一样,连鱼黑眼珠时刻的挪动都能看得清楚。
而那水浪中却赫然漂着两个神色痛苦,五官扭曲到极点的脑袋,还有条长着人腿的大鱼。
管家却依稀觉得,那两个脑袋,一个是崔釜山的,一个是惠安禅师的。
那羊皮画边写着一句话:
“渡苦海,成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