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崎岖坎坷,有两道极细的车辕。
冯笑攀上一棵杨树,观察厂房的情形,院中有一根旗杆,下边好像绑了人,一团敦实的黑影,看体型身高不像魏参,而此人旁边还平躺着一个人,偏瘦。
怀中阿比利亚清醒后,爪子软绵绵,抓着商明漪的衣服要往下跳,商明漪把它抱紧一些,柔声道:“别急,马上就结束了,你不要动。”
“明漪,你别跟上来,我自己进去。”冯笑取出一瓶喷雾递给她,“装的辣椒水,遇到险情尽管喷,怎么都喷不死人,不用收着。”又从腰包里拿出一把短刀。
大拇指平推,刀鞘滑出,是一把趁手的小型匕首。
“远水救不了近火,我听队长说你做过实验,这个也给你。”
商明漪接过匕首,手掌一翻,匕首滑到了袖口,完美隐藏,冯笑其实不紧张,但商明漪认真藏武器准备战斗的样子,着实让他有点担心放她独自一人,出事了没法交代。
要是跟来的是苑荷乐,他反而还没那么大压力,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的老婆自己保,保不保的全看本事,可这是魏参的心上人。
服役时,魏参是他的教官,退伍后,魏参是他的队长,这七八年来魏参的生命中,从来没出现过商明漪这样的角色。
见冯笑犹豫不决,商明漪罕见地有些着急:“你快去。”
说罢干脆抛开冯笑下坡原路返回,表明自己一定会保证安全,不擅自行动。
冯笑看着她的背影,担忧尽消,猫腰躲进墙根,扔出攀援绳索,很快就借着夜色掩护消失在墙头。
商明漪离开后,芝麻亦在树下转了两圈,最终还是选择跟在商明漪身后。
“你不去帮他找小程吗?”商明漪边跑边问。
下坡后她绕了个很大的圈,估摸到了离厂房大门最远的地方,找了处荆棘丛蹲着,既能第一时间看见增援,也不会那么显眼被抓到。
“喵!”芝麻低叫,尾巴高高竖起,在她身边巡逻。
是守护兽,更是第二双眼睛。
商明漪静静地抱着阿比利亚,淡漠眸中不时闪过一丝痛苦,像钢丝在绞着大脑。
这个地方比基地,比皮叔的卡车更罪恶万分。
她闭上眼睛,探出意识的触角寻找瘸猫的下落,可很快就放弃了,阿比利亚正在濒死边缘,冲击着她与猫咪们的链接,此刻,她很想抛开一切,尽情地大叫、翻滚,发泄心中属于阿比利亚的那份怨气哀恸。
不行,要保持镇定,魏参还没救出来。
“别怕,坏人都会受到惩罚的——”她梦呓一般抚摸阿比利亚小小的三角脑袋,越念,头埋得越低,额头又痛又重,好像脸被撕裂了,几次差点一头栽下去,而她的心仿佛与额角由一根神经连起来,连痛都完全同步。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心痛的感觉。
芝麻发现了她的异样,着急得不得了,后腿踩在她足尖,身体伸得老长来抵住她的头。
商明漪只好站起来,艰难靠到山坡背面,慢慢滑下去,后背凉飕飕的,左额角正在撕扯她神经的那股力量也如冰雪透寒刺骨。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迷迷糊糊中,商明漪好像听到身后的山坡传来回声震天的脚步声。
她茫然寻找声音的来源,离开山坡,向四周寻找,却见山坡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门!
随着门的抖动,黄土与污雪一同破碎洒落,那松垮的程度根本不是自然形成!
是一个挖空的通道出口。
商明漪的呼吸逐渐急促。
门被慌忙顶破,一个狼狈的男人从里面逃窜出来,看见外边杵着的商明漪,先是慌乱手足无措,然后目露凶光,抬手就要来抓她——
利刃出鞘,刀尖正对着那男人的胸膛,只剩一分米的距离就会刺穿皮肉、心脏。
死不过是几秒钟的事。
她握紧刀把的手毫不颤抖,男人若不顾一切撞上来,无异于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