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就来这一次,做慈善?!”
无出意外,冯笑又得接着念叨苑家的青龙白虎二门柱,苑荷乐从商明漪家跑出来,穿的还是商明漪的拖鞋。
她说:“我留的明漪的号码,她可以用嘛。人呢,你见着没?”
冯笑:“有何贵干?”
“送她点东西,做纪念。”
比起那张拥有整层泳池包场权的巨额卡,苑荷乐真正想送的礼物是一只猫咪陶塑,在一家商场幼教中心亲手捏的。
“放她卧室桌子上,电脑旁边呗。”冯笑无所谓道,“再不济还有微信,你给她留个话,提醒她家里多了个新物件。”
高级浴场送的衣服手感不错,丝滑,不过比这更值钱的苑荷乐得有一整面柜子,冯笑便将浴袍卷卷,扔进准备找个垃圾场眼不见为净的包里。
苑荷乐抢下来:“哎,傻了吧唧!别扔!绣了我名字的!带走带走。”
“堵门口,抢亲?”
魏参刚从停车场回来,顺势在玄关拿出一卷红绳,放到苑荷乐那堆鞋盒上。
商明漪家门口没有摆鞋架,只有一张天蓝色的地毯,上书三口之家。
九几年,计划生育最严格的年份,孚林镇独生子女一抓一大片,个个宠上天,当王子当公主,孩子们之间相处毫无参照,谁都无法无天,忍不了在外头摔一跤磕碰一下,小区里一到傍晚,此起彼伏的争闹声。
商明漪却有个弟弟。
慧圆大师跟奶奶透露过,商明漪母亲是再嫁,和新丈夫黄德阈生的儿子,那这三口之家的毛毯,应该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吧,跟着商明漪一家人,从旧家到新家,竟保持得较为整洁。
魏参想起那被他做‘好人好事’丢掉的邻居家的纸箱,也许,当某个被寄托了情思的物品被扔掉,那么一段感情、一场姻缘、一团和谐的平衡维系,就被打破了。
进屋后,魏参环视客厅。
军纪严明的冯笑负责还原桌椅家具,苑荷乐大小姐亲自大扫除,除了奶奶带来的一些妆点人气的软装,这个家,还和十六年前一样,空荡,冰冷,什么都带不走。
出神两秒,曾华强来电话,这次开腔直奔主题:“大侄子,听说你要回湖京了?”
魏参极烦他的行踪被人掌握,不必多猜,一定是谭全季那边多嘴。
“是,我打算连夜回。”
“这么赶紧?”曾华强嘶嘶起疑,“哎,那你叔怎么说要替你摆践行宴,让我带小张他们去喝酒?合着都没通知你本人哪?”
魏参厌恶道:“别理他,谭青苗是个蠢货。”
曾华强:“那可惜了,这不巧么,玲玲回来了,还说跟你吃个饭,刚好她回国,没什么事情,搁家养蘑菇。”
“没事干就去孤儿院做义工。”魏参道,“曾叔,好意心领,谭家的人,你不需要碍着我的面子给他们照顾。”
沉吟片刻,他说:“我计划把奶奶带到湖京养老,也就一两年内。”
“啊?那,那你以后就,不回来了?”
透过走廊看三十米开外的商明漪家过道,狭长如一条山谷。
魏参不禁用钥匙尖划穿了一张硬纸壳。
“对。”他说,“不来了。”
晚阳自对面玄关的扇形玻璃窗投下,映出一颗颗小葡萄似的光点,院外霞光纷飞,如同扇子上的红绸,形成波浪花纹。
一颗小毛毡团被踢了出来,弹到左边墙壁,滚到走廊的中央。
鸳鸯眼白猫贴紧墙根,闻着味道,缓慢跟踪毛毡团的轨迹走到魏参面前。
它扒拉了下玩具,肉垫将其拨到魏参脚下,魏参一时兴起,足尖轻触,毛毡团就滚回去了。
“喵——”白猫长长嗲叫,蹭地一下凌空跃起,抱住毛毡球落地。
玩得很满足。
它立刻重复刚才的步骤,弹球,伏击,那捕猎的姿态和灵敏的眼神好像随时会嗷呜扑过来,魏参弯腰捡球,在地上弹了弹,勾手道:“过来。”
白猫不情不愿赏他一眼:“喵!”
“做任务有奖励,光顾着玩可不行。”魏参握住毛毡团不放,是咖啡色的毛团,长毛猫,明显不是白猫自己掉的毛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