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意:荣耀向我俯首
破碎的玻璃试管散落在地,各色试剂渗进灰黑贫瘠的土壤,而在这片大地上,垃圾堆叠如山。
周遭仍是死一般的静谧,只有一颗遥远的恒星,施舍般给予这里一丝光亮与温暖。
忽然,层层叠叠的廉价废弃金属制品中探出一只惨白的手,在此之下是闷闷的、极为急促的喘息。
过了五分钟左右,那喘息才渐渐平静下来,但也较正常更为粗重。而那只手则扒住了近处的金属铁皮,随后,指节发力下扣,猛的推开了厚重的遮挡,手的主人则从狭小的缝隙中探身而出。
然而这番动作却破坏了这座“山”的平衡,金属制品与泡沫块如落石滑坡般裹挟着沈泯山一路滚下,直到她的后背重重磕在地上,紧追而来的垃圾重新将她掩埋,四周才回到宁静。
沈泯山呛咳了两声,晕眩过片刻便恢复正常。她费力地除开身上的杂物,艰难坐起身,打量周围的一切,只觉得万分恍惚。
她的手心全都是血,身上的衣服也血迹斑斑。
但记忆里,上一刻她还在雪场被雪崩驱赶逃亡,最终被大雪淹没,在一片黑暗中意识模糊,缺氧窒息。
那现在,难道是死后的世界吗。
她并没有沉思太久,因为脖颈左侧传来了一阵不太轻微的痛感。
她自己是看不见这个部位的状况的,只好用冻得几乎失去触觉的指腹小心翼翼地覆上疼痛的部位。
那处周围触感细微黏腻,沈泯山轻施力蹭过后观察指腹,虽然一分薄薄的锈红在冻红的指尖上并不明显,铁锈味混在金属堆中也不清晰,但大概可以确认是血渍。
再往中心处摸,则有一道大约三公分的切口,轻抚能感受到类似丝线缝合的痕迹,显然是被处理过的。她反复触碰似蘸取般打量指腹,却未见到鲜血。虽然她不知这处到底愈合得如何,但现在至少不往外渗血,这就够了。
沈泯山这才把注意力投到周围。
她双手试探地搭上身旁两块厚铁皮,压了几压发现它们纹丝不动,方才敢用力撑着身子站起。
随着她缓缓起身,视线开始下移。
突然间她瞳孔骤缩。
她心跳猛的加快,身子如同被钉在了那里般一动不动,原本紧抿的嘴唇也因震惊微微翕动。
过了许久,她稍稍缓过神来,并未改变姿势,也顾不得是否站稳,左手撑在原处,右手则颤抖着摸上她的小腿。
掌心传来的触感,却不是皮肤的感觉,而是独属于金属的冰冷的触感
——她双腿膝盖以下的部分已然失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对金属义肢与动力机械外骨骼。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
刹那间,这具身体的记忆涌入了她的大脑。准确来说,是存在这身体的海马体中的记忆霎时汹涌,巨痛一瞬间侵蚀了沈泯山,她手下一个不稳,又一次摔落在地,就这样失去意识昏倒过去。
“光给她铐起来有用吗?”
“怕什么!有能耐的也不会落魄成这样。”
沈泯山鸦睫微扇,缓缓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