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远,宁不羡感觉自己半条命就要交代了的时候,沈银星终于停了。
他折身回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宁不羡的表情:“你不哭了吧?”
宁不羡气喘吁吁,十分想对着他怒吼,哭你娘哭,气都不够喘了还哭!
她干着抽噎了两声,摇了摇头。
沈银星在她跟前半蹲了下来,高挑的个子,终于与她目光齐平。
他开始祸水东引:“你别怪我啊,坏话都是沈明昭那个王八蛋说的,他打小就嘴毒心黑,我娘说我三岁的时候他打碎了我爹生前的遗物,怕被我娘抓着打,结果二话不说直接推我头上,我那会儿话都说不齐全,他赖了我又说给我带糖,最后我打替他挨了,糖是半块都没见着。所以你别在意啊,也别担心将来他欺负你,他要是欺负你,你找我娘揍他就是。”
宁不羡摇了摇头:“我不怕他欺负我,我只是担心他不喜欢我。”
“对啊!”沈银星也跟着同仇敌忾起来,“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娶你啊?什么人啊这是?”
宁不羡一边吸鼻子一边摇头:“不知道。”
一个一问三不知,一个三句话不离“我哥混蛋”,就这么胡乱地混过了一下午。
晌午过后,宁不羡与宁夫人上车回府,送完客人的沈银星谢绝了罗氏一并带他回去的好意。
沈银星一向不喜欢罗氏的装腔作势。
罗氏也不强求,只叮嘱他记得到点回家吃饭,不然他二叔会担心。
沈银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必,我直接去官署找昭哥一同吃。”
见他把沈明昭抬出来,罗氏也不好再多说。
正如宁不羡所想,沈明昭不到而立之年,便已官居四品,且握有实权,着实是前途不可限量。沈家其他人即便再怎么觉得长房势弱,也终究要给他几分薄面。
沈银星从罗氏的嘴下脱身后,真去了户部。
他从幼年时,沈明昭还在下头司主事官的时候,沈银星在家中是受了二房的气或是挨了母亲的打,就会蹿去找他哥哥蹭饭吃,在这里年头呆的久一些的从官们都认得他。故而他甫一进门,那些熟悉的老吏们就都冲着他嘻嘻逗弄:“哟,二郎又挨揍了?”
沈银星闻言便拿眼睛横回去:“谁挨揍了?!”
“切,谁信啊?不挨揍怎么又离家出走了?”
沈银星没理那些笑话他的老吏,径直往他哥的办公所走,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从内传来的刁钻至极的训诫声:“青州的丈量册是仓部的哪位同僚画的?画工真不错,待在我这可惜了,什么时候翰林院招画师了本官去给他引荐一下?”
而后,就是仓部主事羞愧至极的道歉声:“是下官监察不力,上头的田地和池塘标注错了也没核查出来。”
沈明昭淡淡道:“没事,好在青州的百姓不会依着这张册子去垦荒,不然真是饭没吃到,人先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