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先行下车为乘客打开了门,先走下来的是一个带着蓝白红三色毛线帽的棕皮肤男人,似乎对这家福利院十分好奇,正四处打量着。之后是一个肤色白皙的年轻男人,那头金发哪怕是在这片灰暗的社区当中也依旧熠熠生辉,只是在额头前弄了三个古怪的圆圈。
他穿着上乘,西装完全贴合身体的线条,无需多看就知道这一定是一件昂贵的手工定制。皮鞋也擦得锃亮,脚面上有一个瓢虫模样的装饰物。金发男人绿松石般的眸子先是看了一眼头上岌岌可危马上就要掉下来的字母,然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后面跟着的车又陆续有几名保镖下了车,双手置于身前相握,警戒地将金发西装男和毛线帽毛衣男围在中央。
这时,铁门被打开了,一个矮个子男人一路小跑着赶过来,见到这份仗势先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后挤出一副谄媚的表情,恭敬但磕磕巴巴地说:“【阁下,您确、确定您要找的人就、就在我们这里吗?】”
金发男人淡淡地微笑了一下,伸手整理了一下领带:“我听得懂英语,您大可不必使用使用意大利语——是的,我确定她就在这儿。”
矮个子男连忙鞠躬做出邀请的手势:“是的、是的,感谢您我尊敬的阁下……请随我来。”
金发男人随着领路人走进这家破败的福利院,越是往里走眉头皱得越紧。明明是夏天,走廊里的温度也阴冷得过分,更别说寒冬了,这么穷困的福利院怎么可能有钱烧火、给孩子们添置厚衣服?
他带着他停在一个房间面前,矮个子男点头弯腰地一手替金发男人推开门,一边讨好地说:“阁下,她就在里面。”
随着吱嘎作响的老旧铁门被退开,金发男人逐渐看清了屋子里的景象。
一个粉头发的小女孩拘谨地坐在靠窗的铁床上,睁大双眼有些害怕地望着黑压压一片出现在门口的大人们。
她穿着的衬衫很旧,哪怕看着没有什么破洞,也绝对是用杂质许多的皂液洗过太多遍、已经发黄的再也看不出先前的颜色了。而脚上的一双运动鞋则完全不同,已经被刷洗地褪掉了颜色,灰突突的看起来很脏。
女孩儿的小脸虽然白净,但粉色的头发像是一把干稻草,毫无光泽,下巴也尖尖的、脸上没有一点肉,露在外面的手腕更是食指和拇指圈起来就能围住一圈。
金发男人的心里钝痛了一下。
他走上前去,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有温度的温和的微笑:“你好,丝黛拉,我是你的……叔叔,我叫乔鲁诺·乔巴纳。”
作者有话说:
妹:怎么连梦里也是甜甜圈?
茸:你礼貌么。
茸,年龄是小叔叔,辈分是曾曾曾祖父……(大概)
卡二,逐渐开始被妹同化
◎糯米是甜的◎
梦境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丝黛拉慢慢睁开眼醒过来。
和其他的梦都完全不一样,这个梦很清晰、非常真实,哪怕她现在已经醒过来了,那些梦境中的细节也完全没有消散。福利院门口铁门上摇摇欲坠的字母、古老墙壁上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疤痕、甚至是那个房间中铁床上弹出来的弹簧都那么真实。
就好像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梦里的小女孩儿……是粉发金眸,若是忽略头上的角,样子应该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那是……她吗?
乔鲁诺·乔巴纳又是谁?
可是她从小在和之国长大,都没在父亲凯多的船上过过日子,怎么会在什么福利院中度过童年呢?
况且,“州”里拨款,“州”是什么地方?和之国划分为不同的“乡”,托特兰王国由不同的“岛”组成,这家福利院究竟在哪里呢?
丝黛拉躺在床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屋子里灯光昏暗,只有办公桌上的煤油灯散发出的暖黄色光芒。
……她居然在卡塔库栗的房间里睡着了!?
等等,为什么装修的册子不见了,而且她脑袋下面还多了一个枕头、小肚子上盖了被子的一角?
卡塔库栗早就察觉女人醒来了。
她醒了之后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他便没有打扰。这会儿才又像是突然惊醒一样支棱着脑袋盯着他看,目光还有些呆滞、像是没睡醒。
怕突然说话会吓到她——既然她是这种半夜起来看见床边坐着人都会吓到丢魂的人,他就一直没有说话,等着对方开口。
然而几分钟过去了,粉发女人还是维持着相同的姿势盯着他看,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
卡塔库栗被丝黛拉看得浑身都开始不舒服起来,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动了一下,忍不住用见闻色打探一下她到底在看什么。
哪里知道……她确实是在看他所在的方向,可目光早已经不聚焦了,早就神游天外不知道多久了。
卡塔库栗:……
然而男人并不知道这么一会儿功夫,丝黛拉内心的斗争有多么激烈,她原本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才看了十几页的功夫居然也能睡着,她平时根本不这样啊!一定是最近准备婚礼太耗费心神了,又是在陌生的环境,好不容易躺在了舒服的床上,一个不注意就睡着了。
她原本想问卡塔库栗是不是他帮她放了枕头盖了被子,可转念一想,这不是废话么?除了他还能有谁呢——这里也只有他,也不可能有其他人进入这个房间。
她倒是想要谢谢他来着,可又想到如果是烬在,也绝对会做同样的事情的,一时间又摸不清楚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万一他觉得她过分???生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