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里?,在?汜州城中,小郎君十分欣然地来报,说在?公主府的马车上见着了宁娘子?,郎君当时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到了别苑却主动问出公主府马车送来别苑的都是什么人??
啧啧,这明明是心里?记挂着,嘴上却不肯明说。
他与郎君相伴十数载,还从未见过郎君如此心口不一的时候。
这两日他旁观着,两人?相处与在?邢州时已然无异,就?是宁娘子?尚有事隐瞒,偏郎君也?不问清楚。
当初便是顾忌着宁娘子?心里?的伤心事,郎君想等着宁娘子?愿意提起?时再细问,眼?看着郎君给?夫人?去信,只待其剖白心意,便要请夫人?代其提亲,谁料宁娘子?一走了之,连祖籍家人?甚至去向都没了消息。幸而两人?这缘分不浅,又在?汜州重遇,可不得改变往日的策略,尽快完成了之前未了结之事。
他盯着一心扑在?案卷上的虞循,忍不住问道:“郎君,您与宁娘子?如今算是怎么回事?”
虞循闻言,手中的笔一顿,抬起?头来,“什么怎么回事?”
阿商放下手中的墨条,也?顾不上主仆之分,直接跪坐到虞循对面,“唉,您别装糊涂呀,咱们来汜州之前……就?在?邢州那会您扔了宁娘子?送的书,又说什么‘不过是萍水相逢,没什么可记挂的’,这来了汜州,十一郎发现了宁娘子?踪迹,您连刺史府都不去了,先往别苑里?来。这么大个园子?,那褚玉苑离前厅可远着呢,你就?非惦记着赏景了,从前也?没见您爱赏景,合着宁娘子?在?哪儿,哪儿就?风景好呗。”
虞循道:“她突然出现在?公主府,又与一对陌生夫妇扮做师徒,显然是为了什么事,我既知道了,怎好装作视而不见?”
阿商来了精神,“哟,您还知道宁娘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小人?瞧着您这两日与宁娘子?同进同出,关怀备至,比对小人?都亲近,若不是一路跟着您来汜州,还真以为宁娘子?是你安排在?别苑里?的呢。”
虞循瞪了他一眼?,“你少阴阳怪气?的,让你上进些多看些书你不看,专盯着这些事来挤兑我。”
“我可不敢挤兑您,就?是关心关心您。您说咱夫人?给?您挑的姑娘不合您心意,人?家里?压着您去见一面,您都不愿意,这好不容易遇着喜欢的姑娘,我总想着您能得偿所愿嘛。”
“您看,当初宁娘子?不辞而别,咱们都以为日后再也?不得相见,谁料人?就?在?汜州,郎君,你们缘分不浅啊,您可不得抓紧弄明白宁娘子?对您作何想,早些给?夫人?回信。”
虞循搁下手中的笔,叹了一口气?,“她……心里?藏着事,为了这件事不告而别,又出现在?公主的别苑里?,又大抵是家中都阻拦她,所
以屡次私逃出来,更是不敢暴露行迹,不敢对人?言……”
“那正好啊,反正您爱操心别人?的事,宁娘子?不是别人?,您为她解决了难题,说不准她就?感?激涕零以身相许了。”
“别胡说。她心里?有主意,不然也?不会处处隐瞒了。”
阿商想不通自家郎君是如何想的,旁人?知晓自己心上人?刻意欺瞒自己,多少心里?不舒坦,或是发怒的,他家郎君跟菩萨似的,对宁娘子?满怀慈悲,处处维护,知晓她一句实话也?不肯说,还为人?家开?脱。
但私情?是私情?,宁娘子?虽说秉性不坏,但究竟不清楚她苦恼的是何事,她处处隐瞒,虚言甚多,若有心借着与郎君的情?谊做些什么,岂不是不妙。
虞循道:“她从前对自己身份来历都不愿意提起?,如今却肯开?口诉说一二,虽然不真,但行为不假。”
阿商不解,虞循又道:“我们相识于邢州,虽算不得完全相知,却是熟悉了彼此的脾性的,你观她过去行径与如今相较转变甚大,还看不出她是有意为之吗?”
阿商惊道:“那宁娘子?是在?隐晦地向您救助?”
虞循颔首,“她一定遇上了棘手的难题。”
两人?正说着,院外有人?急匆匆地敲门,阿商出去问讯出了何事,没一会过来回话,“郎君,宁娘子?被韩娘子?刁难,让您去给?她做主。”
黑衣人
虞循行至褚玉苑外时,漪兰正带着一众丫鬟内侍匆匆而来?,她?面?色沉肃,且隐隐露出疲惫的姿态,已?然十分不耐。
见到虞循,她?显得有些惊讶,但略一想便知,张管事派人来?通传说韩玉娇这次还闹到了宁娘子那里,称映秋与宁知越合谋毒害公主,应是他请人告知虞循的,虽越过自己,但这事也确实得请虞循来?。
公主病后?,她?与洛长史封锁别苑,将公主遭人下毒的消息严防死守,当?日水榭值守的丫鬟内侍全都换了关押起?来?,外苑的文花匠、春儿还有映秋也敲打了一番,严令禁止他们外传,只有卢毅手下那几人,交由他自己管束处置,却不想还是出了差错。
更可气的是,韩玉娇竟在这个?时候闹得褚玉苑人尽皆知,当?真?愚不可及。
洛长史盛怒,已?去寻卢毅,誓要在今晚找出那个?传递出消息的人,严惩不贷。
虞循没说话,沉默着与漪兰进了褚玉苑。
深夜被?扰清梦,虽不是令人舒顺的梦,叫人吵醒,心?里总是不快的。宁知越彻底没了睡意,想打听打听今夜韩玉娇闹这么?一出是怎么?个?开端,韩玉娇跟个?斗鸡似的张口闭口只有那两句“我看见映秋藏进你?屋里”、“你?与映秋合谋给公主下毒”,计淑则是在其淫威之下开不了口,唯二知晓内情的两人说不出一件完整的事,旁人更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