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福寿说完了公主受圣上宠爱越制得了三百亲卫的荣耀,周陆然也带着那四个惴惴不安的丫鬟内侍风风火火地寻来了。
不等阿商开口问,周陆然率先说道:“全弄明白了,凶手一定是那个江由。”
阿商甚是狐疑,就只是去打探个真假虚实,这就全弄明白了?
接着再度不等阿商开口,他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总而言之,提供关键线索是花苑里一个晒制干花的丫鬟秀云,因与褚玉苑弹箜篌的芳林交好,两人过往甚密,芳林与映秋不对付,没少芳林听抱怨映秋。
据她说,江由与映秋之间算不得有私情,只能算是江由一厢情愿,而映秋大约知道其意图,既未应承也未拒绝,但她此举也并非是对江侍卫有意,耍手段吊着人家,只不过是为了通过他探听那位李校尉的事。
这位李校尉从前只是公主府招募的护卫,因其两年前救了公主被擢升为校尉,越过一众亲事府亲卫,扶摇而上平步青云,但也有人说他与映秋在入公主府前就相识,是凭借映秋在公主跟前美言,才得了这个官位,亲事府不少亲卫都愤愤不平。
也或许因此,江由对映秋极尽讨好,常常着人去外头买些女子喜爱的物件送给映秋。
周陆然说:“表哥和宁姐姐都说,凶手能自由进出内外苑,这个江由得巡防,不正符合吗?所以他一定也是因校
尉一事,对公主怀恨在心,所以才想出这个歹毒的计谋害公主。”说完他还颇为自得地冲阿商扬眉。
听起来似乎也有些道理,但毕竟只是猜测,阿商准备先等等,晚些时候禀告给虞循,听他如何论断。
谁料,福寿将这番话听进去了,又火急火燎地请来了漪兰与洛长史。
漪兰怒火中烧,当即命人将江由提来审问。
江由不明就里,还在值巡中便被带来了花苑,不等他弄清事情原委,漪兰便厉声质问他,是否因李漳擢升校尉一事对公主怀恨在心,借职务之便谋害公主。
江由还是一头雾水,没弄明白这等沉重覆灭的罪名怎会落在自己头上,诚惶诚恐地伏跪下来恳请陈明原委,否则这罪也不知从何认起。
漪兰以为他还要狡辩,正欲命人施以刑罚,洛长史从旁劝阻:当以审明缘由为要务,切莫屈打成招,遂告知此前周陆然的推测。
江由闻言,面如焦色,直呼冤枉。
本来校尉一职只限一人,即便没有李漳,也轮不上他,这一点江由心知肚明。他高呼从未听闻过‘仙子笑’,更不知道生石灰能使水变温的方法,接近春儿只是因春儿能与映秋说得上话,想着能知道映秋的喜好,向她示好。
漪兰听到此处更是怒不可遏,越发觉得他品行不端恬不知耻,所言皆是狡辩,说着便要与洛长史商议如何将他定罪。
见此情形,江由也顾不得其他,慌张说道:“若卑职有嫌疑,那与李漳争夺校尉一职不得,心生怨怼的萧盛不是更可疑?若没有李漳,这校尉一职合该是他的囊中之物,皆因李漳救了公主,卢典军又器重李漳,他落选后一直愤懑不平,他才是最有可能谋害公主之人啊!”
漪兰极度不悦,只当他是为自己找替罪之人,但一转念,仍是命人将萧盛传唤来,末了又加上了李漳。
待二人至,洛长史再度说明前情,萧盛并不忌讳,直言自己的确因此不忿,但还不至于受到这点挫折就做出这般小人行径。
待到李漳开口,他只道知晓江由有意讨好映秋,旁的并不知情,就此闭口不言。
转了一圈,嫌疑还是落在江由身上,他更显得慌张,还要张口辩驳,洛长史却突然问起:别苑不许私自携带外面的东西入内,你又是如何做到的?
一时间,江由面如死灰,也不敢再欺瞒,据实告知是寻了巡防队里其他同僚帮忙。因问了是何人,为何肯冒险帮忙,江由一一答了。
洛为雍与漪兰面色愈发难看,咬着牙命令将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带过来。
事情愈演愈烈,到这儿却还没有完。
被带来的两人眼见东窗事发,也只好实话实说,又供出一个名字,又道这人与园中一丫鬟私通,被二人发现,因此受了胁迫帮二人做些“小事”,那丫鬟因与褚玉苑的映秋有往来,知晓映秋得公主恩典,每月能有两次出府的机会,故而托映秋帮忙从外面寻来那些东西,但那些东西都是走过明路的。
漪兰听到此处,高声怒喝一句:去将他们都给我带过来……
话音未落,人险些昏厥,洛为雍命人搀扶着漪兰,默了许久终是长叹一声:去将虞钦使请来。
虞循的到来缓解了花苑正厅里凝重的气氛,漪兰眼眶泛红,浑身都因怒意未消而颤抖,看向虞循,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洛为雍除了叹气便是叹气,看面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厅里乌泱泱跪了一地人,宁知越扫了一圈屋内,发现周陆然与阿商静立在厅内一根柱子边上,看起来比柱子还要笔直僵硬。
她有些想笑,小十一年纪小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被吓着便罢了,阿商跟着虞循应是见过比这更惊心动魄的,怎么也这副呆样了!
虞循正与洛长史劝慰着漪兰,宁知越悄悄地凑到两人身边,这二人才惊觉他们的到来。
“宁姐姐,我是不是闯祸了?”周陆然还有些惊魂未定,一直往她身边靠,宁知越拍拍他的背,安抚道:“没有的事,你的推测也不算错,这只能说沉雪园鸿毳沉舟,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再说了,天塌下来还有你表哥顶着,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