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月底,方剑文拿了全勤,就立马把工作辞了,通知老李她要回老家盖房子去。
老李当时还问方剑文,不是说老家的人对她不好吗,结果她一边捣鼓着上班时攒的塑料瓶,一边毫不在意地说:“爷奶死完了,家里房子荒得长草,后山还有几亩地,我回去给种了。”
一时之间,老李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直到现在,他眼睛有点发酸,被方剑文拍着肩膀安慰,她说:“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在哪过日子哪就是好日子。到惠安这几年吧,李叔你算第一个帮我的,我知道是因为我跟你被拐的闺女同一年生,但我心里都记着你的好,叔,好人有好报,你肯定能找到你闺女的。”
这一通话说下来,老李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他背过身慌乱地摆手,晃了晃方剑文送他的车钥匙,摆手说:“行了,抓紧去赶公交吧。你这娃抠门,又舍不得打车。还有啊。。。。。。。。真遇到事了跟叔说,能帮就一定会帮。”
回到小区的房子里,行李家具等一切东西,方剑文基本都没收拾,倒也不是因为有钱就不扣了,主要怕沈英顺着她寄行李的线索找到她老家去。被砸脑袋那天买的二手空气炸锅,方剑文想着还没用过,怪可惜,就最后做了蛋挞,两盘子十六个,她自己坐在杂物间,四周墙壁全是沈英画的她的画像。方剑文一边看一边吃,最后撑得直掉眼泪,躺在地上,莫名其妙对空气说了一句:“一定要小太阳吗?给你撑伞的小蘑菇真的不行吗?”
似乎那天晚上,沈英也是这样跪在方剑文腿边,他抱着她的腰,漂亮的面孔上全是泪水,哭起来甚至说不出话,语气都是破碎的,问她:“为什么要喜欢沈庭?文文,不喜欢他,不喜欢沈庭好不好,喜欢我呀,你要喜欢我呀。。。。。。。”
本来就是方剑文和沈庭做的局,她知道沈英会在安保室监控自己,所以故意在雨夜走到沈庭的套房,果然等了没超过十分钟,浑身湿漉漉的少年就像水鬼似的出现,他砸门,又哀求,求方剑文不要爱沈庭。
方剑文拽着沈英的头发,微蜷的黑发被雨水打湿后,像海草一样,黏在她的指缝。她把他拽进屋里,俯视着满脸泪水又在颤抖的少年。方剑文想起他常会为她念的诗,她是个没读过多少书的人,也没情趣,但每次□□到疯狂的时候,沈英都会呜咽着搂紧她,明明退根都在颤抖,肌肤上都是红紫的掐痕。他就会哭着念,断断续续的,竟然真的让方剑文记到了心里。
即使那样,也只是
使我爱你爱得更加厉害。
我是你的一条狗,
你越是打我,
我越是讨好你。
请你就像对待你的狗。
一样对待我吧,
踢我打我,冷淡我,
不理我,都好。
只要容许我跟随着你。
虽然我是这么不好。
在你的爱情里我还能要求什么?
比一条狗还不如的地位吗?
。。。。。。。
沈英又哭了,这一夜他是被丢掉的小狗。方剑文跪下来抱他,心里其实在生气,但舍不得打他,只是把话说绝:“我怎么能不爱沈庭呢?他有钱,太有钱让我没办法拒绝。沈英,你回沈家好不好?做个更有用的人,有用到让所有人都没办法再抛弃你的人,不好吗?”
她这样骗他,沈英却不再相信,像是应激一样,苍白的脸颊迅速漫洇开绯红,他眼睛迷离,又掏出准备去捅沈庭的刀。冰凉的刀刃割破胳膊,血珠洇出来时,他问方剑文:“还不爱我吗?”
方剑文冷着脸没有说话,反而站起身,像看条疯狗一样看着他。沈英的笑愈发甜腻,他又往大腿上划,血色洇透黑色的裤子,他唇瓣颤抖,眼里的疯狂却不断翻涌,沈英问:“这样、这样还是不爱我吗?”
方剑文垂眼,甚至露出几分不耐烦,城市下着暴雨,一道道闪电劈开夜幕,她和跪地的沈英之间被撕开无数道空白。沈英的刀尖终于还是对准喉管,他仰着脸,在空白里,破碎成血色的山茶花。
于是,又一道闪电,在被撕碎的时空里,沈英的刀尖被攥住,方剑文的血更滚烫,掉在地上,和沈英的血一起融成小小的“湖泊”。方剑文亲了他的脸,黑沉沉的注视就是她的命令。
方剑文对沈英说:“你去变成更有用的人,我去盖我们的房子。”
沈英,你是我的狗,相信吗?我会把你栓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