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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娶女主的清冷阴鸷正宫夫郎后一(第2页)

裴霁明只轻轻应了声她,桔红的烛光倾落,他从接到裴家遭难的消息直到现在,已经颠簸了两个多月没有好好休息了。原本紧绷的神经在嗅到柔软被褥里那一丝花果的香甜之后,也终于缓缓放松,下意识攥住李金水为了成婚特意打的那只金步摇,裴霁明合上眼,迷迷糊糊地想:今夜星月都好,明天。。。。。。也会云霄雨霁,海阔天明的吧?

毕竟,他还记得,那个喜欢趴在自己书舍墙头的少女,曾经抱着一堆青枣,在满天的霞光中双目晶晶地对着他说:“只要我在姐姐身边,每一天都会是好日子!”

“阿水绝不让你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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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水她娘李百花据说原本也当过先皇亲征军里的百石长,只不过后来先皇败给炽翎国,首帅被生擒,李金水她娘作为俘虏凭借着活泛的脑子和俊俏的模样,哄骗了一个炽翎贵男,让他帮她假死脱身,换了个身份后就找机会逃回了凤麟。

李百花眼见朝廷势弱,逃兵的身份又不为官府所容,索性就召集了之前参军时结识的姐妹,长途跋涉,找到了天堑崖后面那条索道,过了索道之后就是春芽谷,李百花就此安营扎寨,依凭地势做起了土匪。

因为李百花为人公道,并且在劫道之外更多的是带领姐妹们开荒种地,偶尔丰年收成好,还会下山救济被官府逼税走投无路的贫农,所以虽然是做土匪,李百花的名号依旧响当当的敞亮,吸引了不少对官府失望亦或者走投无路的苦命人前来投奔。

原来春盈寨欣欣向荣,一切都好,只不过李百花过了三十,之前从军的旧伤痛起来,让她又想到了那个被自己骗了婚约的炽翎贵男,尤其自己逃跑还因为害怕女儿受牵连,把刚足月的李金水也给揣怀里带回了凤麟,留下那男子一个孤身面对家族的责难,李百花越琢磨越觉得自己不是人,于是心一横,连夜将刚十岁的闺女托付给姐妹们,自己带着行李盘缠还有当年和前夫定情时送他的雁羽,孤身一人直奔关外而去。

好在春盈寨的姐妹多受李百花恩惠,又都是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即便嘴里骂着李百花不靠谱,但依旧是把小寨主当成了亲闺女养,衣食住行无不上心,甚至因为担心小金水日后像她们似的变成大老粗,还乔装打扮,给她套了个土地主的身份送到山下的青涯书院读书。

李金水刚下山的时候完全就是个泼猴,坐在课堂里抓耳挠腮,夫子讲的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偶尔将夫子气狠了,把她揪出去罚站,结果一堂课下来她能打五六个雀儿、做一箩筐蛐蛐儿,而且打的鸟里还有院长的斗雀画眉。若不是夫子在她开烤前全都收缴了,指不定将老院长气出个什么毛病呢。

于是作为重点看顾对象的李金水被“下放”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和巽班最沉默冷酷的冰霜美人裴霁明坐在一起,只盼着裴霁明能稍稍冷却一点李金水的精力,不然这房顶早晚要被她给掀了。

但可惜,夫子料到了裴霁明的冷漠会堵住李金水的废话,但没料到李金水还是个男女不忌的色胚子。猛不丁被调到冷艳姐姐身边坐着,她既怕自己猴急吓到人家,又忍不住偷看,于是一堂课扭头几十次,最后要不是裴霁明忍不了警告她再偷看就拧掉她的头。不然的话,李金水高低要落个落枕。

虽然裴霁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已经很明显了,但李金水显然是个没有眼力劲的小姑娘,日日从饭堂抢一兜子肉包子,上课读书读饿了,就塞给自己一个,然后再塞给裴霁明一个,不管他要不要。

“裴姐姐从不去饭堂,但我偷偷跟着你,看到你一日三餐都吃那没滋没味的白粥,这怎么能行,你跟着我李金水,肯定顿顿都得有肉吃!”

李金水还在向他热情地塞包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偷看行为的暴露。裴霁明原本软和的神色骤然冷住,狠狠拂开桌子上用油纸贴心裹着的肉包子,少年的傲气使得他不敢直视李金水疑惑的眼睛,但他捏紧了宣纸,还是利落地和她划开界限:“你不用来我这里献殷勤,我并没有什么磨镜之癖,也懒得浪费时间在你这种脑袋空空的人身上。”

“啊?可是,可是。。。。。。”李金水举着油汪汪的爪子,绕到裴霁明面前,坦荡地看着他的眼睛,满满真诚地问:“裴姐姐,什么是磨镜之癖?是用磨刀石磨镜子吗?可是谁会那么蠢用磨刀石去磨镜子啊?”

“你。。。。。。笨。。。。。。。。”

书角被裴霁明抠破,他被李金水气得失笑,顿时觉得刚开自己那番维护自尊的发言属实对牛弹琴,不过她这一打岔,紧张的气氛轻松起来,裴霁明空荡荡的胃也揪紧了,不自觉地蹙眉,他疼得弯腰伏在桌子上:“唔。。。。。。好疼,热水,劳烦给我接一杯热水。”

“你喝我的,我的,刚接的,还泡了蜂蜜,很甜。”

李金水把自己的水壶递到他面前,考虑到冷美人的洁癖,还贴心地用帕子擦了擦瓶口。但一只纤细素白的手夺过她手里的水壶,裴霁明没有看她,但颤栗的眼睫明显带了些歉意,他仰头隔了些距离往口中倒了点蜂蜜水,几滴水珠顺着下巴淌到颈侧。

他舌尖心头都甜滋滋的,许久不曾吃过糖的少年有些恍惚,而脖颈处的冰凉又猛然将他拉回现实,只见乱哄哄的学堂里,绑着蝴蝶发带的小姑娘跪坐在自己身旁,仰着脸,细小的绒毛像日光下的水蜜桃一样,她捏着手帕,笨拙地给自己擦拭颈间的水珠。

李金水的眼睛里有光,藏着一整个春天的烂漫。

裴霁明的心重重跳空一拍,他扬起脖颈,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接纳春天的轻浮。

李金水在书院里朋友很多,休沐时到镇上玩也通常是姐姐妹妹一大堆人拥簇着,只不过她专一得很,不管和那些朋友玩到多晚,回书院时都要先绕到裴霁明的房舍前面敲敲窗户,告诉他自己回来了,还从街上给他带了一些稀奇玩意,有时候是斑鸠造型的哨子糖,有时候是憨态可掬的泥咕咕,还有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只是在他窗台上搁下一束沾着夜晚露珠的野花。

裴霁明一开始并不应她,但后来时间长了,也不自觉会给她留一盏灯,偶尔李金水闹到后半夜回书院,裴霁明还会冷着脸呵斥她将东西拿走,但等她搁下礼物回房睡觉之后,清冷胜雪的少年又会推开窗子,仔细地将残留着少女体温的小玩意攥进手心,痴痴地望着夜幕之上那轮孤月,他也觉得心里莫名满登登的,像朝霞划破月色,李金水蛮横地闯进本该属于他的,荒芜的人生。

在书院里混的时间长了,李金水骨子里土匪头子的气质愈发嚣张,但凡书院里有学子打架斗殴,她跑得比院长都快,到现场一拳一个先让冷静下来,然后才细细询问缘由,自己评判不了的就把裴霁明拉来,虽然通常情况下他并不想成为众人的目光中心,但跟李金水在一起,他也只能习惯。好在少年聪慧,往往三言两语便能切中要害,最后附在李金水耳边给出结论,由她来一锤定音。

当然李金水也有和别人打架的时候,前段时间镇上一股流氓在休沐日专门劫青涯书院的学子,被李金水碰上了,一挑十,把她们打得裤子都掉了,光着腚在街上哭爹喊娘地要报官。

但最后官府衙役赶来的时候,裴霁明鲜有地蹙眉,满眼愠色地将李金水护在身后,他将方才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衙役,眼见周围百姓围过来,又三言两语慷慨陈词地将李金水塑造成了惩奸除恶的少年英雌,听得巡捕头当成恨不得和李金水义结金兰,将她预定到府衙候补队。

经历过跌宕起伏的一天,青涯书院的少女们几乎将李金水拥簇为大姐头,围上来纷纷关心她的伤势,但李金水的目光却偏偏追随着丢下她独自回书院的裴霁明,瞧着冷美人单薄的背影,心里一阵荒凉,于是拨开围着自己的朋友连忙追着她跑过去。

“裴姐姐,因为我打人了不乖,所以你生我的气不和我玩了吗?”

一路上裴霁明都没有搭理李金水,她丧气地勾着脑袋跟在他身后上石阶。而走在前面的少年听见她这样问,本就酸涩的眼睛顿时被泪水浸透,他声音沙哑,含着郁气转身俯视着毛毛躁躁的少女,质问她道:“今日你一个人,而她们有十个人,如若那些流氓里有个真才实学的练家子,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撒娇吗?”

“裴姐姐,裴姐姐,你别哭嘛,十个练家子也不是我的对手,你别哭。”

李金水蹦蹦跳跳地跑到裴霁明第一阶的台阶上,见他愿意搭理自己,欢天喜地地伸手去搂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仰着脸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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