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在很小的声音里,钟年后知后觉自己的现状有点不太体面,脸上一红。
他赶紧把自己的睡衣找出来穿上,说:“不好意思,我以为屋里只有我一个人住,就没有带衣服进去,你应该不介意吧?我们都是男生。”
“以后还是穿上比较好……”缩在置物柜前的室友总算肯站起来转过身,钟年这才发现,他身高不低,只是习惯性含胸驼背。
“好的,我以后会注意的。”钟年想想就有点不好意思,就那样出来在人面前晃,跟耍流氓似的。
之后两人互换了名字,钟年得知了自己的室友叫柯正初。
柯正初是二水的职位,负责甲板设备的保养和清洁。他也是船上新员工,第一次跟着出海。
聊了没两句,钟年发现自己这室友是真怕生,说话声音很小,总是低着头不敢看人,稍微凑近一点就浑身紧绷。
钟年又拉开了一点距离,果然看到他稍微放松了一点。
“你也还没洗澡吧?快去,不然快没热水了。”
柯正初点点头,抱着洗浴用品和衣服进去了。
也就钟年整理床铺的时间,人出来了。
“你觉不觉得这床好硬啊,我把柜子里的被褥都拿出来垫在下面了,还是硬邦邦的,我晚上肯定会睡不着……”
钟年也就和人随口抱怨两句,没想到一抬头,对方居然把自己的垫子抱过来给他垫。
钟年错愕转头看看对面的那张床,除了薄薄一张床单和被子,什么都没有。
“你就直接睡床板吗?”
柯正初点头:“我喜欢这样。”
“真的假的呀?你千万别亏着自己,不用勉强。”钟年再三追问,得到柯正初的肯定也不太信,只认为他是心肠好。
“正初你人可真好,谢谢你。”钟年颇为感动,握着人的手连声道谢,忽然感觉到手指下的触感不对。
他想也不想就抓着人的手腕翻过来一看,眼睛睁大。
手腕上的伤口纵横交错,是利器割伤,有深有浅,有新有旧,最狠的一道沾过水被泡得发白,皮开肉绽,简直触目惊心。
柯正初手一抖,用力把手缩了回去,藏在身后。
“你……”钟年想问,看到他明显不想说的样子又忍住了,“你怎么洗澡都不保护一下?这样会更严重的,我刚刚握你手的时候是不是也摁到了,疼吗?”
钟年懊悔自己刚刚的马虎,双眸里满是真诚的歉意和关心,无意识地咬着红唇。
这副神情加上身着的柔软睡衣,没有干透的银白发丝贴着脸,整个人显得无害又纯善。
在头发遮挡下,柯正初的黑眸闪动着明明暗暗的光。
他背在身后的两只手悄然动作着,拇指一遍又一遍蹂躏着另一手手腕的伤口。
熟悉的痛意泛开,可不知怎么,面前少年的担忧注视,他的心跳比以往都要快,血液也比以往更要热。
这比自虐要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