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就这样坐着,仓促起身,探出身来正欲下车,却见一只手已经伸到她面前了。
这只手皮肤白嫩却指节宽厚,赫然正是三皇子的手。秋榆看去,却见他目光平静,就这样站着,温声问道:“需要我扶一下吗?”
秋榆保持着这个探出身的姿势,犹豫一下将手放进了他的手中,正欲借力下车时,一阵风穿过秋榆的头发,掀起一阵落叶。
那风扑在秋榆面上,把一叶红枫留在了她的面纱上。
秋榆向下倒去,那只手却稳稳的托着她,让她慢慢地正着身子迈了下来。
秋榆刚站稳,三皇子就伸手拈去了那叶红枫,冲她笑了笑:“有片叶子落上来了。”
秋榆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面纱早已被泪水打湿,正湿乎乎的黏在脸上。她指尖触在那粗糙质感上,却有些犹豫。
似是看懂了她的犹豫,三皇子只是笑了笑:“这是我的私人园林,没有闲余人等。”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她耳后,轻轻取下了挂绳,看着眼前人愈显貌美的面容,微微笑了:“那手帕是皇家纹,皇宫早年失窃,怕他们连累你。”
秋榆怔怔的,三皇子刚刚回答了她的问题,偷盗皇家用品其罪当诛,倒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她又不由得想起那句话来,“不忍让你受折磨”,难不成三皇子是为她的容貌才把她带回来的吗?想到这里,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面上也羞起来。
她的指尖没了面纱的阻隔,碰到了脸颊。其实刚刚握住三皇子的手的时候她便发现了,三皇子的手更娇嫩,比她更像是女孩家。
她自小家境贫寒,且不说皮肤略有粗糙,指节都因为繁重的劳动有些微微变形了,这样被三皇子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了,想要挡一下脸,可是手也不好看。
她在这灼热目光下被烫得泛起了红晕,正手足无措之际,却见三皇子轻握住她的手腕,隔着衣服把她的手轻轻拉下来。
“不要总这样攥着手,不疼吗?”他的目光怜惜,垂眸看向秋榆雪白的掌心中触目的红痕,那是她刚刚紧张,自己掐出来的。
三皇子的体温透过布料传递到秋榆手上,秋榆一惊,连忙挣开手,垂眸看向地面,她只觉得脸上烫烫的,声音细小如蚊蚋:“微末之事不足劳殿下挂怀。”
三皇子听了却笑了起来:“文采不错,最近读书很勤。”
秋榆却微微有些嗔怒了,三皇子刚刚又看又摸,现下还出言调戏她,只是她也生不得什么气来,只好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皇子过誉。”
三皇子眼见自己过分了,把人气起来了,连忙也收了那副风流模样,又成了那个翩翩君子,温声说道:“并非玩笑话,幼薇近来读书应该多用了功夫,言语上颇有长进。”
秋榆只是笑笑:“天资愚钝,只能多下些功夫,幸得有一姐妹对我极好,愿意耐心教我认字。”
牧文德自然无心深究那姐妹如何,只是应道:“如此便好,你一人在万红庄里待着,多交些朋友也不孤独。”
金风瑟瑟,园林如画。
男子一袭青衫,身姿挺拔,行于枫林之下,红叶纷纷扬扬,似为其铺就华毯。女子莲步轻移,罗裙随风而动,发间步摇闪烁。
牧文德身高腿长,一步便很宽,只是他顾及身旁的秋榆,特地把脚步减缓了些。
秋榆只能看见他挺拔的背影,脚步却缓,极有耐心的等她。她不敢逾越,落后于三皇子半步,却见那人回头诧异看她一眼,轻声唤道:“不必拘礼,伴我身侧即可。”
说罢,他干脆停下脚等秋榆追上来。
秋榆虽然心中明白礼数不可,却也拒绝不了三皇子。这样同行于男子身边,她只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是热的,可以清晰听见他呼吸的声音。
三皇子身形宽阔有力,呼吸也既沉且稳,秋榆听了却莫名脸红心跳,心下什么都不想了。
她不敢看左侧的三皇子,只好扭着头向右看去,可怜只能赏一边的景。
牧文德倒也无心于美景了,只是看着身边女子微微泛红的侧颜,欣赏着这幅秋色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