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段险峻峡壁,头顶已是繁星满天,幽冷月光洒下,映得山道如覆薄霜。
远方火光跳动,如夜幕中燃烧的红色星点,忽明忽暗。遥遥而来兵戈交击声,仿佛隔着深渊传来,带着回响和浓烈的杀意。
战场还很远。
陆瑶胸中焦躁难平,指节发白地攥紧长枪,手心已湿润。
一跃上马,腰间长枪斜指,目光冷厉如刀。战马长嘶,卷起满地尘沙,疾驰而去,宛如一抹孤绝的影子,融入了苍茫的夜色。
战场之上,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火光四起,映得天地一片血色。夜风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仿佛无数亡魂在耳边低语,叫嚣着不甘。
陆瑶策马冲入战局,长枪如龙,所过之处皆是尸横遍野。当她的目光穿过纷乱的战场,落在那抹身影上时,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看到兰珩舟的第一眼就要疯了。
兰珩舟伫立在一片血泊之中,身形摇晃,盔甲早已破裂。他的肩头与腹侧各插着一支箭,鲜血顺着箭矢淌下,将甲片浸染得触目惊心。长剑垂在手中,刀刃上还滴着血,脚下满是倒下的敌尸。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鬓角的发丝被汗水与血水黏连在一起,狼狈而绝然。
那一刻,陆瑶胸腔剧痛,仿若撕裂。
她真要疯了!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他是兰珩舟!是名满京城的珩阳王!她曾奉为嫡仙的妙人儿!捧在心尖上的人!
眼前这满身血污、步履踉跄的身影,与当日满身鲜血倒下的萧玄重合在一起,心痛如同锋利刀刃,一次次撕裂她的理智。
她已经受不了了,受不了再承受一次了。
陆瑶目眦欲裂,心底仿佛有一头野兽挣脱枷锁,猛然爆发。她握紧长枪,策马朝兰珩舟方向疾冲,枪锋直挑敌兵,寒光一闪,鲜血喷涌而出。
乌兰隼立于阵中,绿袍猎猎,双刀出鞘,寒光凛冽。她似早已料到陆瑶会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目光幽深如刃,仿佛猎人注视着闯入陷阱的困兽。
“陆将军,”乌兰隼轻轻扬起下颌,语气懒散又挑衅,“单枪匹马也敢来找这种死?真是佩服!”
陆瑶翻身下马,长枪横在身前,双眼中涌动着滔天怒火,直直盯着乌兰隼。
“你在找死!”她吐字冰冷,寒意渗骨。
脚下猛然发力,如离弦之箭冲出,长枪直刺乌兰隼胸口。枪势凌厉,寒芒逼人,乌兰隼却毫不畏惧,双刀交错挡下,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碰撞。
乌兰隼却沉着应对,刀光翻飞间,将枪势逐一化解。
两人迅速交缠在一处,刀枪交击,火花四溅。每一击都透着凌厉杀意,每一次碰撞都震耳欲聋,周遭士兵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远处,术赤正挥舞战斧奋力厮杀,忽闻中央刀枪交响声愈发激烈,扭头望去,陆瑶与乌兰隼已杀至焦灼。他目光微凛,握紧战斧,马头微偏,欲策马前往。
乌兰隼头也不回,喝道:“滚!”
术赤身形顿住,双拳攥紧,看着中央激战的两人,终是不敢违命,咬牙策马止步。
乌兰隼双刀交错,身影如鬼魅,刀锋闪电般横扫,直取陆瑶咽喉。每一刀都快若惊雷,杀意渗骨,而她的眼神始终冷静如霜,透着沉着与狠戾。
陆瑶脚下一个错步,避开锋芒,长枪扬起如龙腾破空,狠狠砸向乌兰隼的肩膀。
两人交锋的瞬间,刀光与枪影在夜色下交织,撞击声震得四周寂静一瞬,紧接着鲜血溅开,刀尖划破陆瑶的肩甲,深深嵌入血肉。
陆瑶强忍痛楚,脚下步伐丝毫不乱,枪尖转向,顺势横扫,猛攻乌兰隼的腰际。
乌兰隼低身一避,刀锋反挑,动作凌厉而迅猛,逼得陆瑶不得不再次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