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珩舟却不以为意:“陆将军误会了,我不是在请示,而是通知。”
陆瑶神色不善:“不行。”
“理由。”
“没有理由,不行就是不行。”
兰珩舟微微俯身,离她更近了些,嗓音低缓,却带着几分揶揄:“陆将军,莫不是怕本王跟着,自己情难自控?”
陆瑶翻了个白眼:“你少拿话激我,我不吃这一套。”
兰珩舟反倒笑了,向后倚在案边,目光直勾勾望着她,似有几分探究,又似无端调笑:“可本王吃这一套,你就当本王情难自控。”
陆瑶冷了脸:“兰珩舟,你还没死心?”
他轻轻挑眉,唇角带笑:“迟早你会知道,我也不比旁人的。”
这话,是她当年追在他马车后喊出的,如今却被他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陆瑶心中一堵,竟无从反驳。
兰珩舟唇边笑意更深,随即收敛,不紧不慢地起身,转身自顾自走了。
陆瑶站在原地,目送兰珩舟离去,抬手将茶盏重重放在案上。
翌日,晨光微曦。
军营中号角声响起,大军整装待发。
陆瑶身披轻甲,立于阵前,神情冷峻,目光扫过整齐列队的士兵。铁甲森然,长枪如林,晨光映在士兵的盔甲上,闪着肃杀寒光。
她微微侧身,目光不经意掠过身后一袭白衣,那人神色闲适,衣袂在晨风中微扬,仿佛与眼前肃杀之景格格不入。
终是轻叹了一口气。
“出发。”
她扬手下令,声音清冷。
入夜时分,大军终于在一处山脊下驻扎。
营地四周警戒森严,战马安置得当,士兵们忙碌着搭建帐篷、准备炊事,火光跃动,映得整个营地似一片流动的光影。
主帐内,陆瑶和陈临两人抱臂而立,目光凝在摊开的地势图上。
“你怎么绘出来的?”陆瑶忍不住发问。
兰珩舟本站在帐中后侧,目光落在二人略显亲近的身影上,微拧着眉。闻言,不动声色地站进了两人之间,微微俯身,手指点在地图上。
“我曾翻过旧时舆图,再结合前线斥候探得的地形绘制而成。”他云淡风轻,指尖点在了几处,“此处三面环山,一面开阔,是敌军惯常驻扎之地。”
陈临皱眉看着地图,谨慎道:“此处虽是要地,却易守难攻。若未能一举攻破,恐会激起敌军反扑。”
陆瑶沉思片刻,开口道:“若伏击声东击西,将主力埋于侧翼,待敌军自乱阵脚,再以奇兵突袭。兵分三路,齐头并进,或能一战定局。”
话至此处,她语气一顿,似有顾虑:“只是……”军中虽兵强将勇,可眼下能独当一面将领,却只有两人。
“剩下那队,我来。”兰珩舟道。
陆瑶抬眸:“不行。你运筹帷幄固然出色,但从未领兵冲锋。”
兰珩舟唇角微扬,直直看向她:“我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陆瑶一时语塞,脑海中却浮现出胡杨岭他出手的画面。虽未看出深浅,却也显出几分身手。
尽管如此,她仍有几分迟疑。
兰珩舟却道:“此战紧要,我自会保全自己。且三路并进,才能形成合围之势。”
陆瑶沉默良久,终是点头,将兰珩舟安置在东路——那片地势平坦、易于支援的方位。陈临领中路,而她则亲自带队绕向险峻西路。
三军分道而行前几日,陆瑶反复推演战局,将每一步都细细推敲,连夜推算行军路线,逐一核对部署。直到确认陈临与兰珩舟阵势无误,她才微松了口气。
出发前一晚,陆瑶独自走至香案前,为萧玄和梁肃川点燃清香。
香火明灭间,她静立良久,凝视烟雾缭绕间缓缓上升的香火。
翌日天明,三军拔营而起,浩浩荡荡奔赴北凉单于驻地。按照预估,三路大军需行一日,于亥时抵达,趁夜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