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了解楼重。
她很了解舟舟,所以能轻易地发觉她的意图,三年前她算得天道一丝生机在剑阁,但在她敲响剑阁大门前的一天晚,祁钰从一十三州的人界里带回了沈放舟。
这是个在谢归晚计划外的变数。
但谢归晚很快就就发现了不同,与其他人相比,沈放舟,总是置身局外的那一个。
她也学剑——学得要比旁人认真百倍,她也比武——亦能轻而易举地拿到冠首,但她没有真正的恨与怨。
没有人能叫她真正地生气,真正地失控。沈放舟总是温和平静地面对每一个同道,当然,她不是软脾气,回击时的长剑总是毫不留情。
但那股遇到挑衅时的肆意与锋锐仅是本性,而不是不甘或怨仇。程澈之死,她的愤怒后居然有着一丝遗憾。
何必呢。
于是当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将所有全数倾斜在你身上,惦着你的喜好记得你的一切,不计生死遑论得失,无论如何总是静静地望来时,没有人能拒绝那双眼眸。
很多年很多年前,扶鹤曾劝她去游一十三州,说她一个人在昆仑雪峰立久了便总像个冷冰冰的长生鹤,不愿意同
()更多的人结交。
而她总是摇头。
谢归晚待人时温和不是因为她愿意平和地同人言语,而是因为她轻蔑。
千年前她亦是不出世的璨璨天才,成名已久的剑阁也好,威立死河的魔宫也罢,天上地下何处不可去何处去不得?
真正的天才无论多谦卑,骨子里终究恃才傲物。
于是在离大道只剩一丝,那一丝却是天堑时,谢归晚才终于选择听一听友人的话。
碍于千年之誓与当年之残愿,她将修为与记忆尽数割予了残魂,于是沧海桑田便只是一眨眼。此世她是真真正正地想重活试一遭,如探大道那么便夙愿成真,如难悟仙缘那么此生亦无恨。
谁料遇上一个沈放舟。
也许正如竹江左所说,天意罢。
谢归晚微微一笑,在沈放舟不注意时趁机饮了一杯温酒。
她任身边剑客大惊失色唠唠叨叨地讲着道理,以手支颐地含笑望向那双一如初见的眼,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叫自己忍住不去吻沈放舟的唇。
酒酣耳热,谢归晚一时有些醉了,她想起友人曾劝她寻个道侣的话,心想人有时候的确要听一听劝的。
不过
舟舟,你想要的你所求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我有充足的耐心等到你愿意开口的那天,但是时间没有,它已经等不及了。所以作为唯一的变数,我必须要知晓你的目的。
我不希望你和它扯上任何一丝关系,不希望你会让我拔出那柄千年未动的剑、不希望割舍掉我此世唯一的留眷。
更不希望要亲手杀了你。
谢归晚微微阖眼,有些倦了。
厅内的放歌纵酒声依旧,直到日出黎明,才逐渐平息、安静。
于是没有人能听见,城主府书房之中,传来的机关齿轮之声。
“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