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商隐看着裴晏礼那难看的脸色,嘴角微微上扬,可又怕被察觉,赶忙将这抹笑意压下,只是肩膀微微耸动,看似随意地说道:
“这是我从我家当铺掌柜手里瞧见的,掌柜说是个姑娘拿来字画要卖了换钱,我一瞧这字画有些眼熟,便想着拿来给你看看。裴兄,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莫不是这字画有什么特殊来历?”
裴晏礼听闻此言,手中的字画瞬间被他攥得更紧,指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底深处似有千般情绪在涌动。
“这字画是当初我送给沈婉宁的。”裴晏礼的声音低沉。
当初他为了找这幅字画,可谓是费尽周折,如今倒是被她轻易地就拿出来变卖了。
谢商隐故作惊讶道:“啊?竟是裴兄所赠。那沈姑娘此举,倒真是令人费解。不过我听闻她似乎在四处筹钱,你说她一个将军府的姑娘,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说着,他偷偷瞥了一眼裴晏礼那冰冷如霜的脸,心中暗自好笑,施施然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继续火上浇油道:
“我猜测她这么做,只怕是为了陆淮之,你想她与陆淮之本就有婚约,如今陆淮之要流放岭南,她便变卖了东西筹措银两,好让他们在岭南的日子能好过些。这般深情厚谊,真是令人感动不已啊!”
裴晏礼冷冷地瞥了谢商隐一眼,那目光犹如实质般的冰刀,似要将他看穿。他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显示出他正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与陆家已无瓜葛。”
谢商隐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暗喜,但也不敢太过放肆,赶忙收起了些许戏谑的神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虽然没有了瓜葛,但以后可难讲,只要人还活着,破镜也能重圆……”
“出去!”
“干嘛?”谢商隐一顿:“我话还没说完……”
“滚出去!”裴晏礼怒吼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已久的愤怒,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谢商隐吓得浑身一抖,赶忙站起身来,抬脚就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字画还没拿,连忙转身回去拿。
裴晏礼见状,伸手用力按住字画,缓缓掀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中的寒意让谢商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东西放下,你滚!”裴晏礼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不容置疑。
谢商隐嘴角一阵抽搐,心疼得滴血,“裴晏礼,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这是我花了几百两银子买的,这是我的东西,你这和打劫有什么区别!”
裴晏礼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要么你自己走出去,要么我让刀影送你出去。”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谢商隐很清楚,要是让刀影送他,那他恐怕就只有横着出去这一种结果了。
“我走。”谢商隐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那模样就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裴晏礼待谢商隐离开后,才缓缓松开紧攥着字画的手。
他的目光落在那幅字画上,眼神复杂至极,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手微微颤抖,几乎就要去拿桌上的烛火,一把火将字画烧了。可当指尖触碰到那柔软的宣纸边缘时,他又像触电般地缩了回来。终究,没能下得了手。
他长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字画收了回来,再次展开,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笔触。
许久,他像是从回忆中挣扎出来,重新卷好字画,将它放在了柜子的深处,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情愫也一并锁起来。
隔日,阳光暖暖地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微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街头巷尾热闹非凡,人们穿梭其中,各自忙碌着。
沈婉宁的身体已然大好了,只是脸色仍有些许苍白,显示出她近日来的操劳。
“沈姑娘!”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突然传来,沈婉宁抬眸望去,只见萧永焱站在香茗轩门口,一身华丽的锦袍在阳光下闪耀着,头戴的玉冠彰显着他皇子的身份。
他眉眼含笑,却依然难掩那股玩世不恭的气质。萧永焱是这个京城中有名的闲散皇子,向来以风流贪玩、不务正业而闻名,在众人眼中就是个没什么正经的皇室子弟。
当年沈婉宁从边关回京之后,还是通过陆淮之才认识的萧永焱。那时的他们,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度过了不少欢乐的时光。
“三皇子。”沈婉宁微微福身行礼。
萧永焱一脸懊恼地走上前来,“沈姑娘,我前日才回京,听闻了陆家之事,我也去求了父皇,希望他能网开一面,可父皇不仅不听,还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我真是没用啊。”他无奈地耸耸肩,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和无力。
沈婉宁理解他的为难,“三皇子能有这份心,婉宁已经很感激了,大表哥要是知道你为他做的一切,也会铭记于心,感激不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