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反对收编那几千贱民,正好死伤近半的居民需要补充人口,但不趁这几千人没拧成一股势力,杀掉领头者,打散成型的外来团体,待将来这几千人做大,自己到时候要平添多少麻烦?
紧握长刀的伊文,呼吸如拉风箱般沉重,体内尚未愈合的伤势仿佛再次崩裂,但他无心感受这股疼痛,那仿佛燃火的双眼,从未有此刻这般,鄙夷而憎恶生父的面目。
“疯了的是你,父亲。你口中的贱民曾与我站在城墙上,并肩面对死亡,他们与我一同保卫城镇,挽救了沙泰。
而你,抛弃领地,领民,妻子,儿子,还有我的妻儿,只为能在船舱内多运走哪怕一箱财宝。
今日,你羞辱我的名誉欺杀这些共同捍卫沙泰城的战士,我耻于你的卑劣。”伊文骑士羞愤中咬牙切齿。
“你这畜生!!”沙泰男爵眉头挑起,勃然大怒:“你跟着塞芬男爵那么多年,只学会了忤逆君父吗?”
他现这从小被送去盟友家族当侍从,接受了十多年骑士教育的次子,当真是被教成了愚不可及的傻子。
虽然本就不待见这经常的愚直顶撞自己的小儿子,但过去对其表现的忠诚和勇武,也还算满意。
一个榆木脑袋的家族成员,用来巩固自己,以及其兄长未来的统治,可谓十分合适。
但现在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行,沙泰男爵无法容忍权威被当众挑衅,即使是亲儿子也不行!
伊文并未对父亲的质问感到羞愧,有着曾侍奉的塞芬男爵言行对比,他更加厌恶起这个,背叛了家人和领民的生父。
“。忤逆?不,是我将你弃绝父亲,你不配做我效忠的君主。”骑士的目光,此刻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沙泰男爵听了这话,怒极而笑,冲反目的逆子森然道:“好好个混账东西,背弃主君,我现在剥夺你的头衔和领地!你将被贬为罪民!”
“领地尽管拿走就是。”
做出觉悟的伊文不为所动:“但我的头衔,乃是塞芬大人册封,没有违背大誓,即使你为我父也无权剥夺!”
深呼吸,年轻的骑士对男爵近卫们,抬起长刀。
“以名誉誓,我会用生命履行对身后之人的承诺,要杀害他们,今日你们就从我尸体上踏过。”
罗恩捂着伤口,看那年轻骑士守在身前的背影,胸中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就算是自己曾侍奉的那位骑士,也没有如此对待过他。
领主近卫们握着武器面面相觑,人脸面具下的表情十分为难,有些进退不得。
有着长久以来,对沙泰男爵那德行的了解,他们隐约对面前的男爵次子心生敬意。
但也仅此而已,近卫们不会为尊敬违逆领主,搭上自己的富贵,仅仅是感慨。刚直的“费鲁剑”易折,堪塔达尔人还是用“乌利亚刀”为好。
沙泰男爵气得脸上肥肉都在颤抖。
他朝犹豫的近卫们大声催促:“愣着干什么?拿下这蠢材,死活我都恕你们无罪,赶紧动手杀掉那几个碍眼的贱民。”
近卫们叹息,举起武器,就要尝试尽可能先制服挡路的伊文骑士。
嘭!
一声震响。
本该被外面士兵严加把守的大门,被猛然推开。
那突兀的声音像暂停键,让气氛凝重的大厅中,所有人纷纷望去,原本嘈杂的声音略微沉寂。
沙泰男爵惊疑眺望,瞧见了两个陌生的身影步入大厅。
他奇怪,外面的卫兵,怎敢没有自己命令,便允许外人半途闯入。
推门而入的莱昂,视线扫过大厅。
成群的沙泰士兵。难民战士的尸体。陌生的重甲武士。被包围在廊柱的伊文骑士、罗恩、小布兰登。
他最后才望向领主宝座上,那身着堪塔达尔华服的肥壮贵族。
不用开口询问,只是嗅到眼前剑拔弩张的血腥气氛,莱昂便理解了一切。
盯着身穿板甲的青年骑士和娇小少女,沙泰男爵皱眉,昂起下巴喝问:“什么人?你是哪里来的骑士?为何擅闯我的堡垒!”